师长到了总部师长撩开总部窑洞那厚实的粗布门帘,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味和纸张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几个参谋正围着地图低声争论着,角落里电台的滴答声不绝于耳。老总背对着门口,正俯身看着沙盘,手里攥着几个代表敌我兵力的小木块,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心情不太好。
“报告!”师长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老总闻声,慢慢直起身,转了过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在师长身上刮了一遍。“来了?”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晋西北打得很热闹嘛,李云龙带着一个营干掉一个观摩团,林峰一个团就敢搂草打兔子,把鬼子一个旅团主力给包圆了?教导二团?好大的手笔!”
师长心里咯噔一下,老总这语气,开头就是问罪的意思。他赶紧上前一步:“老总,情况是这样……林峰这小子,胆大包天是没得跑,一个教导团硬生生给他拉扯成了实打实的主力团规模,八千多人枪!检讨我已经让他写了,板子也准备敲了。可话说回来,老总,这次能在野狼峪一口吃掉第四旅团的前头部队,捎带着重创了他的主力,最后全歼了第四旅团残部,缴获堆积如山,这份硬邦邦的战果,可全是这八千多号人豁出命打出来的!”
他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鬼子的第四旅团,您知道,不是软柿子。林峰敢打,能打赢,而且赢得干净利索,把咱们‘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打法贯彻到底了!这证明什么?证明他这摊子虽然铺得野了点,但战斗力是实实在在的!是能打硬仗、啃硬骨头的!”
老总没说话,只是用烟斗轻轻敲着沙盘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锐利的目光依旧钉在师长脸上,示意他继续。
师长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所以,老总,检讨归检讨,处分归处分,但部队不能散,这股劲儿不能泄!林峰自己也清楚摊子大了难管,这次来师部,除了报战果,就是哭穷要人。他指名道姓要抗大的杨立青来给他当副手管政工,要四军的粟师长去给他当参谋长!这胃口是大了点,可也说明这小子是真想把队伍往正规化、能打大仗的方向带,不是光想着拥兵自重。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离了得力的帮手,这摊子他玩不转!”
“杨立青?粟师长?”老总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他林峰倒是真敢张嘴!一个团长,想调两个大将给他打下手?他以为他是谁?啊,要不要我给他当副手去。”
师长被老总这带着刺的话噎了一下,后背瞬间绷得更直了,但他没退缩,反而迎着老总刀子似的目光,声音沉稳地接了下去:“老总,您批评得对!这小子是狂妄,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您听听他提这要求的底气在哪?八千多能打硬仗的兵!野狼峪这一仗,从诱敌深入、分割包围到最后的歼灭战,打得有章有法,硬生生用劣势装备啃掉了鬼子一个旅团!这指挥能力、这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杨立青和粟师长,那是他想要的两根定海神针!他知道自己野路子出身,带兵打仗敢拼命,可要管好这么一大摊子、要往正规化铁军的方向走,光靠他一个人瞎琢磨不行!他缺的就是杨立青那样能把思想拧成一股绳、把纪律烙进骨子里的政委,缺的就是粟师长那样有大局观、能运筹帷幄、把仗打得滴水不漏的参谋长!”
老总没吭声,只是把手里攥着的那个代表教导二团的小木块捏得更紧了,指节都有些发白。窑洞里只剩下电台单调的滴答声和几个参谋极力压抑的呼吸声,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师长知道老总在听,在衡量,他豁出去了,语速更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
“老总,处分,我认!检讨,我盯着他写,写到他刻骨铭心!可这八千多号人,还有林峰这小子身上那股子敢打敢拼、能打胜仗的劲儿,不能就这么散了、压垮了!晋西北的鬼子被李云龙捅了一刀,又被林峰狠狠剁掉一条膀子,他们能善罢甘休?情报显示,鬼子在憋大招,更大规模的扫荡就在眼前!我们需要这样的拳头部队,需要能在关键时刻顶上去、砸碎鬼子铁壁合围的硬骨头!李云龙是头猛虎,林峰这把刚淬出来的刀,也够快够狠!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啊老总!给他配上好政委、好参谋长,就是给这把快刀配上好鞘、好柄,让它既能杀敌,又不至于伤了自己人!要是现在把他这摊子拆了或者放任自流,等鬼子大扫荡的拳头砸过来,我们临时去哪再找这么一支能顶硬仗的队伍?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一个教导二团了!”
老总依旧沉默着,但捏着小木块的手指微微松了松,锐利的目光从师长脸上移开,重新落回到沙盘上。他盯着沙盘上代表教导二团驻地的那一小块区域,眼神复杂地闪烁着。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些刚才的锋锐,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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