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质量抽检与问责总署的铁腕治理,如同为高速运转的工业巨轮装上了精密的刹车与仪表,使得“寒川制造”的金字招牌在血的教训后愈发闪亮,产品的可靠性成为新的核心竞争力。然而,就在整个国度为质量提升而肃然奋进之时,一场更为惨烈、更触及根本的灾难,将另一个被高速发展所掩盖的致命软肋,血淋淋地撕开在寒川君臣面前——对生产者生命安全的漠视与生产环境的极度危险。
这场灾难,发生在寒川的命脉所在——宝山矿区。一个深秋的雨夜,宝山主矿区最深处的“龙脊矿脉”作业面,因连日暴雨导致地下水异常渗漏,负责抽排的蒸汽水泵虽全力运转,但巷道支护的木材已因长期潮湿而强度下降。当班矿监为完成日益增长的矿石定额,心存侥幸,未按规定进行加固巡检。子夜时分,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和震耳欲聋的巨响,长达百丈的巷道发生了大规模冒顶塌方!正在井下作业的一百三十余名矿工,瞬间被埋于黑暗之中。
消息如惊雷般传至主城。林牧之闻讯,手中的朱笔跌落在地,脸色煞白。他即刻中止一切朝务,率禽滑略、王玄策、华棠等重臣,连夜疾驰奔赴矿区。现场景象,宛若地狱。雨水混着泥浆从塌陷处不断涌出,家属们绝望的哭嚎声撕心裂肺,救援人员拼尽全力挖掘,却因二次坍塌的风险而进展缓慢。华棠亲率医疗队在现场抢救伤员,但抬出的多是冰冷的遗体。最终,仅有不到三十人生还,且大多重伤。
百余人殒命! 这是寒川立国以来最严重的生产安全事故!举国震惊,万民悲恸。林牧之站在泥泞的矿坑边,雨水打湿了他的龙袍,他望着那吞噬了百多条性命的黑洞,身躯微微颤抖,眼中不仅是悲痛,更有滔天的怒火和深沉的愧疚。
随后的调查结果,更令人触目惊心。这绝非偶然!矿难背后,是长期积累的系统性安全隐患:
? 掠夺式开采:为满足军工和建设对矿石的饥渴需求,矿区长期超负荷运行,追求产量至上,忽视地质条件和开采规程。
? 安全投入严重不足:巷道支护多用廉价杂木,且更换不及时;通风设备老旧,井下粉尘弥漫;排水系统设计滞后,应对异常天气能力极弱。
? 管理极度混乱:矿监多为粗人,只知催逼产量,安全培训形同虚设;矿工多为招募的流民或战俘,缺乏基本技能,更无权益保障,在恶劣环境下冒险作业成为常态。
? 监管严重缺位:工矿司官员忙于催缴矿产量,对安全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与矿监勾结,隐瞒险情。
“这不是天灾,是**!是朕与诸公,被钢铁和煤炭蒙蔽了双眼,用矿工的血肉,铺就了所谓的强国之路!”林牧之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棚内,声音沙哑而沉痛,他对满身泥泞的臣子们说道,“若连子民的生命都无法守护,科技再强,国再富,又有何意义?”
王玄策跪地请罪,老泪纵横,自责于只重经济指标,忽视了民生根本。禽滑略亦深感震撼,他意识到,工造总局在疯狂推进技术的同时,对生产一线最基本的安全保障,竟如此漠然。华棠则从医者角度,呈上了矿工普遍患有矽肺等职业病的调查报告,揭示了长期恶劣劳动环境对健康的摧残。
宝山矿难的惨剧,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沉醉于技术辉煌中的寒川统治阶层。他们幡然醒悟:科技兴邦的终极目的,是为了让人民过上更安全、更富足的生活,而非将人视为可以牺牲的工具。 安全生产,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是一切发展的前提和底线!
林牧之擦干泪水,斩钉截铁地宣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朕决意,以此百余名矿工之血为诫,立我寒川万世不移之《安全生产条例》! 自此以后,人的性命,重于一切产出!”
一场史无前例的、旨在重塑生产伦理、扞卫劳动者生命尊严的立法运动,在悲愤与反思中迅速展开。林牧之亲自主持,禽滑略、王玄策、华棠、石老锤(质检总署)、郑知远(代表军队,因军工生产同样高危)以及从矿工中推选的代表共同参与,组成了条例起草委员会。
《寒川安全生产条例》的制定,体现了前所未有的细致与刚性:
1. 确立“安全第一,预防为主”的根本原则:开宗明义,规定在任何生产活动中,保障劳动者生命安全与健康是最高准则,产量和进度必须服从于安全条件。
2. 建立全方位的安全责任体系:
? 业主(工坊主、矿主)负首要责任:必须提供符合安全标准的场地、设备、防护用品,并投入足额安全经费。
? 主管官员负监管责任:工矿司、工造司等衙门,必须将安全纳入核心考核,失职者与业主同罪。
? 劳动者有拒绝冒险作业的权利:明确规定,当存在明显安全隐患时,劳动者有权停止作业而不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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