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大演算”的淬炼与“规划未来路”的宏图,如同给高速运转的寒川机器注入了新的燃料与方向,使其爆发出更强的能量与更坚定的意志。然而,随着各项计划的深入推行,资源匮乏的残酷现实与不同发展路径之间的内在矛盾,不可避免地浮出水面,并在寒川高层内部,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争论。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有限资源的天平应向哪一端倾斜之上。
都督府内,炭火盆驱不散冬日的寒意,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火药味。
“主公!当务之急,乃强军!死战!”郑知远不顾伤势,激动地挥舞着独臂,声若洪钟,“萧铁心磨刀霍霍,北狄虎视眈眈,生死存亡系于一线!所有资源,必须优先保障军械制造、城防加固、士卒粮饷!扩军!必须再次扩军!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打造一支足以与敌决战的铁军!此时若分心他顾,无异自取灭亡!”他的观点,代表了军中绝大多数浴血拼杀出来的将领的共识,孙疤瘌、雷火等人虽未直言,但眼神中皆是赞同。
“郑将军忠勇可嘉,然…恕老夫直言,此乃竭泽而渔之策!”王玄策捻须摇头,语气沉缓却坚定,“军固需强,然无民心滋养、无粮草根基、无后继之力,纵有十万雄兵,亦是无根浮萍!‘未来司’测算,依目前耗损,存粮仅够两月,铁料、硝石见底!一味扩军,只会加速崩溃!当务之急,应是全力屯田、兴修水利、鼓励工坊生产民具、安抚流民!稳住根基,方能持久!此乃中策‘割据自保’之要义!”他的身后,站着苏婉清等负责民政后勤的官员,众人面色忧虑,频频颔首。
“王先生此言差矣!”禽滑厘罕见地提高了声音,这位平日醉心技术的老匠师,此刻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屯田民具,固然重要,然…技术革新,方为破局之本!老夫之‘燧发枪’若能量产,可抵千军!‘开花弹’若能稳定,可摧坚城!新式水车若能推广,可增粮产三成!此皆需集中人力物力,全力攻关!资源,应向工造总局倾斜!此乃谋上策‘北境称雄’之利器!”他挥舞着一份写满数据和图样的卷轴,情绪激动。
三方意见,各有道理,却彼此冲突,互不相让。军方的要求直接关乎眼前存亡,民政的考虑着眼于生存根基,技术的投入则赌的是未来优势。资源就那么多,蛋糕无法同时做大,优先级的抉择,残酷而艰难。
会议陷入了僵局,甚至出现了激烈的争吵。
郑知远怒斥王玄策“书生之见,误国误民!”
王玄策反讽郑知远“匹夫之勇,竭泽而渔!”
禽滑厘则抱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良策,徒呼奈何!”
苏婉清试图调和,却因手中无粮无钱,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寒川核心层的团结,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端坐于上的林牧之,始终沉默地听着,目光深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理解每一方的焦虑与诉求,更深知这分歧背后的巨大风险。内部分裂,比任何强敌都更致命。
就在争论愈演愈烈之际,皇甫嵩匆匆而入,带来了一份紧急军情:“主公!各位!萧铁心大军异动!其辎重营正在大量制作攻城云梯、填壕车!斥候探得,其军中流传‘三日破城’之狂言!北狄游骑亦向黑水方向增兵!”
噩耗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争论。外部压力骤增,将内部矛盾**裸地逼到了眼前。
所有人都看向林牧之,等待他的决断。是孤注一掷扩军死战?是收缩防线苦撑待变?还是冒险投入资源赌技术突破?
林牧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诸位所言,皆有理。然,寒川非一人之寒川,亦非一派之寒川!生死存亡之际,岂可各自为战,徒耗内力?”
他走到地图前,声音沉凝而有力:“敌欲速战,我便不能让其如愿!敌欲困我,我便不能坐以待毙!敌欲恃强,我便不能以短击长!”
“我的决断是——”他猛地转身,斩钉截铁,“三者并行,各有侧重,动态调整,统一于‘胜’字之下!”
众人愕然。
“一、 军备不可不强,然非盲目扩军!”他看向郑知远,“郑将军,命你部,精兵简政!淘汰老弱,补充悍勇,集中资源,打造一支五千人规模、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绝对精锐!此军,为寒川之刃,专司决战、反击、破袭!其余兵力,转为屯田兵、守备队,亦兵亦农,自给自足!”
郑知远目光一凝,沉思片刻,重重点头:“末将明白!求精不求多!”
“二、 民生不可不固,然非消极固守!”他看向王玄策和苏婉清,“王先生,苏司丞,命你等,以战促产,以军护民!新垦田亩,优先围绕军寨、要道展开,派兵保护!流民安置,与军队屯田结合!工坊生产,军需民用并举!制定‘战时贡献榜’,垦殖、匠造有功者,与军功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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