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囚 第223章 无地自容

路边的公交站台空无一人。

苏晚柠坐在长椅上，双眼有些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双极干净的白板鞋，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视线一抬，那位英挺修长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今日他穿着很简单，白色T恤和休闲裤，手里还搭着一件她的薄外套。

他漆黑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像含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夜色，看上去极为冷漠......

苏晚柠默默地垂下了眼。

谢沉洲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

又是这么的……弱小，无助。

浑身还透着，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迷茫。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前世的她也总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空空地落在某处，全身都是那散不去的茫然，无依无靠的......

但最早以前，他最喜欢她这副模样了，这样就代表着她走投无路了，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留在他身边了。

可是......慢慢地，她越来越强大了，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而他的心......反倒越来越软，软得一塌糊涂，软得到最后唯有成全。

就像现在，看着她又露出这种状态，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最后彻底软成了藏不住的舍不得。

但他这满得快溢出来的爱恋，实在没法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倾泻。

甚至......就连此刻，想伸手抱抱这么落寞的她，他都办不到。

心思不纯，便是玷污纯粹。

苏晚柠低着头，紧紧抿着唇。

他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知道，她和哥哥产生分歧了。

她以为，自己又要挨骂了。

但她没想到，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样走过来，把外套递给了她，然后在她身旁坐下，安静的陪着她坐了很久很久。

雨声开始褪去了之前砸落时的厚重感，一点点的在变轻，最后成了淅淅沥沥的轻敲。

男人喉结滚动着，终于开口：“回家吗？或者，回我家。”

苏晚柠喉间的哽意更重了。

她很想说，她在港城没有家的。

哥哥的家，不是她的家。

而他的家，她更不能再跟着回去。

苏晚柠望着地面的水渍，心里当真又酸又涩。

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孩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坏得无地自容。

他有心上人了，可她居然想过，别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论自身条件，除了没有钱，没有地位，她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的。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昨晚她劝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压下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不该有的念头，才说服了自己，要真心祝他幸福的。

恍然间，苏晚柠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种感觉。

她好像就是个多余的人，在他们的生活里，就只会是个累赘。

“哥哥......我想回立县。”苏晚柠手指又收紧了些，眼睛垂得更低：“我想回自己的家。”

她一个人也能行的，她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外婆的，家里的事她也都能打理好的。

可是......只要想到，以后家里都没有哥哥在了，连见上一面都会很难。

就连想偷偷见身边坐着的男人一面，都会成了奢望。

她心里就像空了一块，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

苏晚柠红着眼眶，可她却没让一滴眼泪落下来。

她小声喃喃着，一遍遍地重复：“我想回自己的家......”

只有回去了，她才不会那么依赖他们，习惯是可以慢慢改变的，她可以做到的。

看着苏晚柠攥紧着手指，强忍哭意的样子。听着她浓浓的鼻音，说着想回自己的家。

谢沉洲觉得自己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沉，那种说不出的压抑漫无边际，压得他连呼吸都有些轻颤。

他喉间发紧，极低地喃了一声：“回自己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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