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七年三月十五,暮春的夜风带着金银花的清甜香气,拂过碎玉轩的庭院。苏轻语身着淡月白宫装,鬓边仅簪一支素银兰草簪,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食盒,里面是刚做好的桂花糕和一壶温好的百合莲子汤 —— 这是她第二次应召侍寝,依旧保持着低调内敛的风格,不刻意逢迎,却处处透着细心。
“小姐,要不要带件披风?夜里风凉。” 春桃担忧地递过一件素色披风,眼中满是紧张。第一次侍寝靠平和心态赢得好感,这次却要面对皇帝更深的审视,尤其是在丽嫔求情被驳回、淑妃虎视眈眈的背景下,任何差错都可能引发祸端。
“不必了。” 苏轻语摇摇头,语气平静,“养心殿内温暖,带披风反倒累赘。你在家看好院子,若我明日未归,便让林妹妹帮忙打探消息。” 她心中早已做好准备,这次侍寝的目标,不是争宠,而是让皇帝看到她 “女红之外” 的价值 —— 仅凭花草、养生,只能做个解闷的闲人,唯有触及皇帝真正关心的事,才能成为 “可用之人”。
抵达养心殿时,夜色已深。殿内烛火通明,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皇帝萧璟渊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几份奏折,眉头紧蹙,神色凝重,显然是被朝堂事务烦扰。
“臣妾苏氏,参见陛下,娘娘金安。” 苏轻语屈膝行礼,声音清润柔和,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殿内的沉闷,却不显得突兀。
萧璟渊抬眸看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见她依旧素雅无华,手中捧着食盒,眼中的烦躁稍稍褪去:“平身吧。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回陛下,臣妾做了些桂花糕,熬了一壶百合莲子汤,愿为陛下稍解烦忧。” 苏轻语示意宫女接过食盒,将汤碗和糕点摆在书案旁,“莲子和百合都是臣妾在小院中种的,清热解毒、安神静心,陛下尝尝看是否合口。”
萧璟渊拿起汤勺,浅尝一口百合莲子汤。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温润的茶汤滑入喉咙,连日来因边关事务紧绷的神经竟舒缓了几分。他点点头,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软糯,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不错,比御膳房做的更合朕意。”
苏轻语没有趁机邀功,反而自然地聊起小院的花草:“陛下喜欢便好。臣妾小院中的百合近日开了,白色的花朵,香气清雅,明日让春桃摘几朵送来,放在殿中,也能让陛下赏心悦目。”
“不必麻烦了。” 萧璟渊摆摆手,语气平淡,目光却又落回奏折上,显然是心思仍在朝政上。苏轻语心中了然,知道时机即将到来 —— 她今日特意从内务府负责物资运输的李管家口中 “薅” 到了关键信息,此刻正是透露的最佳时机。
李管家是午后给碎玉轩送月例物资时,闲聊中透露的。他负责宫中物资运输调度,与押送边关粮草的兵士有交接,昨日听闻兵士抱怨 “官道被山洪冲毁,粮草车堵在半路,怕是要延迟好几日才能抵达边关”。苏轻语当时不动声色,只随口安慰了几句,心中却清楚,边关粮草事关重大,皇帝必定极为关心。
“陛下,” 苏轻语语气依旧平和,像是随口闲聊,“今日李管家来送物资,闲聊时说近来官道不太平。南方连日降雨,引发山洪,冲毁了好几段路,连押送边关的粮草车都被堵在了半路,不知何时才能通行。”
话音刚落,萧璟渊握着桂花糕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的漫不经心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放下糕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急切:“你说什么?粮草车被堵了?延迟多久?影响多少粮草?”
苏轻语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信息戳中了皇帝的要害。她保持着镇定,如实说道:“臣妾只是听李管家随口一提,并未细问。他说押送的兵士抱怨路途艰难,山洪冲毁的路段较长,抢修需要时日,具体延迟多久、涉及多少粮草,臣妾并不知晓。”
她顿了顿,看着皇帝凝重的神色,补充道:“臣妾本不该妄议朝堂之事,只是觉得边关将士驻守边疆,辛苦万分,粮草供应事关重大,若是延迟过久,怕是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和生计。虽只知皮毛,却不敢隐瞒,想着告知陛下,或许能让陛下早做准备。”
萧璟渊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神色愈发凝重。他近日正因边关粮草之事烦忧,南方降雨的消息他已知晓,却没想到会冲毁官道,导致粮草运输延迟。此事关乎边疆稳定,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眸看向苏轻语,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只会种花草、做女红、能让他放松的娴妃,而是一个敢于直言、关注朝堂疾苦、不畏惧妄议朝政的 “不一样” 的妃嫔。后宫之中,诸人要么只知风花雪月、争宠邀功,要么畏惧皇权、不敢提及任何朝政相关之事,唯有苏轻语,敢将听闻的消息如实告知,哪怕只是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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