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缸被小心翼翼地移回原位,地下室的入口再次被完美掩盖。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几缕微光从木板的缝隙中透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朦胧的光柱。赵煜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右臂的情况更为糟糕,那诡异的邪毒如同活物般在经脉中游走,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针扎似的刺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黄金之心扳指正持续散发出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这股力量如同溪流般缓缓渗入他的手臂,勉强抵御着邪毒的侵蚀;同时,胸口的女神之泪吊坠也传来丝丝清凉,如同炎夏中的一缕微风,抚慰着他灼热的神经,帮助他保持清醒。这两股力量交替作用,成为他与体内痛苦抗衡的唯一依靠。
殿下,喝点水。若卿跪坐在他身旁,将水囊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她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忧虑,自己的左臂在刚才的奔逃中被利石划破,鲜血早已浸透了衣袖,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煜身上。
灰隼如同雕塑般守在通往地面的阶梯旁,耳朵紧贴着木板,捕捉着外面最细微的声响。追兵往东边去了,他压低声音,眉头紧锁,但那个国师...他的感应能力实在是个大麻烦。我们得想办法干扰他的追踪。
赵煜艰难地点了点头,用尚能活动的左手从怀中取出那本《异域见闻录》。册子的皮质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页角全都卷曲发黄,显然曾被反复翻阅。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否则我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
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翻开册子。影一也拖着受伤的身躯挪近,尽管肩部的箭伤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迟缓。
殿下,让老夫来吧。影一接过册子,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些脆弱的纸页,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这些珍贵的记载化为碎片。
册子里的内容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惊人。除了关于月影石的记载,还有大量关于、、空间裂隙的描述和精细的草图。许多页面上都有先帝亲笔写下的批注和疑问,字迹时而工整清晰,时而潦草狂放,仿佛记录着他在研究过程中的困惑、发现,甚至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焦虑。
看这里,影一的手指停留在一页绘制着复杂图案的纸页上,声音愈发凝重,先帝提到,月影石完整时能稳定地连接两个世界,但破碎后,这种连接变得极不稳定,而且...极其危险。
赵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凑近细看。那一页上画着七块碎片环绕一个能量核心的精密图案,旁边的注释密密麻麻:碎片分离,则界门失衡。若有外力强行催动,恐引空间崩裂,虚实倒转。届时非但两界通道将永久扭曲,现实法则亦将遭受不可逆之破坏。
空间崩裂...赵煜喃喃道,突然想起在太庙地下被迫使用空间稳定符的经历。原来那时他无意中阻止的,竟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灾难。
灰隼也凑过来仔细观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么说,千面堂和北狄国师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集齐碎片,就是为了强行打开这个?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不仅如此,影一缓缓翻到后面几页,声音低沉得几乎像是在耳语,先帝在最后几页写下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他怀疑,月影石原本的持有者——也就是那个,可能并没有真正放弃。你看这里,他写道:彼虽败退,然其志未改。潜伏暗处,伺机而动。恐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地下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如果先帝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千面堂和北狄的联盟,还可能有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筹谋已久的可怕敌人。
赵煜感觉怀中的碎片又开始发烫,但这次不是预警时的灼热,而是一种规律的、脉动般的温热,仿佛在回应着册子中记载的内容,又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共鸣。
殿下,若卿突然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您有没有觉得,这书里描述的,和那个国师有某种相似之处?
赵煜一愣,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国师那诡异的武功路数、操控毒虫的邪术,以及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这些确实不像是中原武林的路数,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应有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奇怪,若卿继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北狄人向来以勇武着称,擅长的是马背上的功夫,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懂得这么多邪门歪道的国师?而且他对月影石的了解,似乎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深入。这说不通。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如果国师就是那个,或者与有着直接的联系,那么整个事件的严重性就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初的想象——这不再是一场权力斗争,而是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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