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黑得跟泼了墨似的,脚下根本看不清是路还是坑。赵煜几个几乎是手脚并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瞎闯,树枝子“啪啪”地抽在脸上、手上,火辣辣地疼。身后那狗叫声和隐约的人声,像鬼影子一样咬着不放,越来越近。
“他娘的…这帮杂碎…属狗的吗…” 阿尔斯一边喘着粗气开路,一边低声咒骂,弯刀时不时挥砍拦路的藤蔓。他还得时不时拽一把那个黑袍俘虏,那家伙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栽倒,明显是体力不支,也是个拖累。
大长老年纪大了,这么一通狂奔,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全靠一股意志力撑着。赵煜扶着他一条胳膊,能感觉到老人身体在微微发抖。“撑住…大长老…不能停…” 他自己也喘得厉害,胸口跟拉风箱一样。
“这边!往坡下走!” 阿尔斯猛地改变方向,带头冲下一个陡坡。坡下是条早已干涸的河床,布满了乱石,虽然难走,但好歹视野开阔点,能避开头上茂密的枝叶,稍微借着点微弱的月光看清脚下。
“不行…跑不动了…” 黑袍俘虏终于撑不住,腿一软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喘气,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阿尔斯一把将他揪起来,眼神凶狠:“跑不动?那就留在这儿喂狗!千面堂抓到你,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俘虏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恐惧,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赵煜回头望了一眼,山坡上方,火把的光亮已经能隐约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了,犬吠声几乎就在头顶。“不能沿着河床跑,目标太明显!” 他急促地说道,“找地方藏起来,或者…想办法弄出点动静,引开他们!”
阿尔斯眼神一厉,瞬间明白了赵煜的意思。他目光扫过河床对面那片更茂密、看着更难钻的灌木丛。“你带他们躲进去,我去那边弄点声响出来!”
“小心点!” 赵煜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阿尔斯点点头,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蹿过河床,很快消失在对面漆黑的灌木丛里。赵煜则赶紧拉着大长老和俘虏,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河床这边一处岩石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外面还有茂密的荆棘遮挡,勉强算个藏身之所。
刚藏好,就听见河床对面远处,传来“哗啦啦”一阵乱响,像是有人撞断了不少枯枝,紧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石头滚落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这动静格外清晰。
果然,山坡上的追兵立刻被吸引了。“在那边!快追!” 吆喝声和犬吠声迅速朝着阿尔斯制造动静的方向移动过去,火把的光亮也逐渐远去。
赵煜屏住呼吸,紧紧靠着冰冷的岩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大长老闭着眼,嘴唇微动,不知在念叨什么。那俘虏更是吓得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最终归于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阿尔斯还没回来。
“他…他不会…” 大长老担忧地低语。
“不会。” 赵煜打断他,语气肯定,但握着女神之泪的手心里全是汗。阿尔斯身手好,对山林也熟,应该能甩掉…他只能这么相信。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在赵煜快要按捺不住准备出去寻找时,旁边的荆棘丛轻微晃动了一下,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正是阿尔斯。他头发散乱,脸上多了几道血痕,但眼神依旧锐利。
“甩掉了,暂时。” 他言简意赅,喘匀了气才继续说,“那帮孙子人不少,分散搜的,不能久留。”
赵煜松了口气:“走,抓紧时间,去西郊汇合点。”
***
丽春院地窖密道里,空气浑浊,弥漫着土腥味和某种陈腐的气息。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若卿打头,手里的小灯是唯一的光源,微弱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跳跃。
身后已经听不到地窖里的嘈杂了,但三人都不敢大意,脚步放得极轻,耳朵竖着,警惕任何异常。
这密道似乎有些年头了,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早已干涸的、像是某种标记的刻痕,若卿认出一些是月隐族较古老的符号,但大部分已模糊不清。通道并非笔直,时有岔路,若卿凭着记忆和之前大长老零星的提示,选择着方向。
“姑娘,这通道…通向哪儿?” 跟在后面的一个心腹忍不住低声问,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
“不清楚,只知道是出城的备用路线之一。” 若卿头也不回,注意力集中在前面黑暗中,“希望别塌方…”
她话音未落,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猛地一歪!“小心!” 身后心腹及时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倒,但手里的灯却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
黑暗,彻底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三人。
“操!” 另一个心腹忍不住骂了一句。
“别慌!” 若卿稳住心神,压低声音,“都别动,摸着墙。”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找到那盏摔坏的灯,指尖触到冰凉的碎片和流淌出来的灯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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