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前朝?”
马老三重复着这两个词,浑浊的眼睛里锐光闪动,像黑夜里的老枭。他脸上的皱纹仿佛都绷紧了些,握着烟袋锅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房间里静得能听到油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几人压抑的呼吸。
赵煜迎着马老三审视的目光,感觉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他赌的就是马老三这种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讨生活的人,对未知和传说既有本能的恐惧,也有难以遏制的好奇,尤其是牵扯到“前朝”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词汇。
“是,”赵煜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仿佛触及某种禁忌的凝重,“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不祥之物。前朝的天工院,曾经试图掌控它,结果……引火烧身。”他点到即止,没有具体描述蚀力的形态和恐怖,而是将它与一个已经覆灭的、充满传奇色彩的机构联系起来,这比单纯的描述更能激发想象,也更能增加话语的分量。
“天工院……”马老三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幻不定。他显然听说过这个前朝神秘机构的只言片语,那些流传在猎户和山民口中的、关于神秘机关、地宫宝藏乃至诡异力量的零碎传说。他看了看赵煜,又看了看担架上状态诡异、绝非寻常病症的王校尉,脸上的怀疑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忌惮和探究的神色取代。
“你们……是官府的人?”马老三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如刀。
“不是。”赵煜回答得很快,也很肯定,“我们只是……不幸被卷入,又必须找到解决之道的人。”他指了指王校尉,“他,还有我身上的伤,都拜此物所赐。我们必须去月亮泡子,那里……可能有克制这东西的线索。”他再次抛出诱饵,将目的地与解决“污染”联系起来。
马老三沉默了,吧嗒了一下干瘪的嘴唇,似乎想抽烟,又想起烟没点着,烦躁地放弃了。他盯着王校尉看了很久,久到张老拐几乎要忍不住开口催促。
“五十两。”马老三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却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拒绝和敲诈,反而带上了一点别的意味,“带你们到黑风坳外围,指明去月亮泡子的大致方向。至于你们能不能找到,能不能活着回来,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条件没变,但态度似乎松动了一些。
“钱,我们会想办法。”赵煜紧跟着说道,不给马老三反悔的机会,“最迟明天一早,给你答复。”
马老三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期限。他站起身,佝偻着背,又深深看了一眼王校尉,这才慢腾腾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要是弄不到钱……或许,可以用别的东西抵。”说完,也不等赵煜回应,便拉开门,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别的东西抵?指的是什么?星枢盘碎片?还是他们身上其他可能值钱的、或者马老三感兴趣的东西?
马老三一走,房间里紧绷的气氛稍微缓解,但压力丝毫未减。五十两银子,像一座大山横在面前。
“妈的,这老狐狸!”张老拐骂了一句,烦躁地抓着头皮,“五十两!抢钱啊!还只能用别的东西抵?他能看上啥?难不成要老子这条胳膊?”他说着气话,独眼里却满是焦虑。
若卿也是愁容满面,下意识地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行李,仿佛能从里面再变出点值钱的东西来。她拿起那个之前找到的、装着“万能药”的锈铁盒,又看了看那块“附魔磨刀石”,还有那几段烧剩下的“巨人手指”……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像能值五十两银子的样子。
赵煜靠在床头,感觉太阳穴一阵阵抽痛。马老三的态度有所松动,这是个好消息,但钱的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动用星枢盘碎片是最后的选择,风险太大。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落霞镇喧闹的街道隐约传来声响。威远镖局……或许,可以再从他们身上想想办法?不是混进去,而是……利用信息差?比如,将黑风坳存在危险区域的消息,以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透露给镖局,换取一些酬劳?或者,看看镖局有没有什么他们能接的、短期的、来钱快的活计?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
“夜枭,”赵煜看向一直沉默的同伴,“你再出去一趟,盯着点威远镖局的动向,看看他们今天有什么活动,有没有可能……接触到能管事的人,探探口风。注意安全,昨天跟踪的人可能还在。”
“明白。”夜枭领命,再次如同影子般离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三人。张老拐蹲在门口,像只焦躁的困兽。若卿守着王校尉,不时担忧地看着赵煜。
赵煜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积攒哪怕一丝力气。他知道,无论是筹钱,还是接下来的行程,都需要他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管冰冷的【精力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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