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沿着冰冷的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摸。火把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两侧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随时可能吞噬这点微弱的光明。他耳朵竖得老高,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响,除了永不停歇的暗河奔流,就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右肩的伤口随着每一步挪动都传来钻心的疼,喉咙里那股血腥气挥之不去,刚才那场恶战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力气。疗伤药酒带来的暖意正在消退,寒意重新从四肢百骸渗出来。他咬紧牙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老王,然后……然后再说。
距离之前那个临时营地越来越近。他放缓脚步,更加警惕,鹰眼视觉在疲惫和伤痛下效果大打折扣,只能勉强分辨出前方岩壁的轮廓。
没有光。他踢散的篝火没有重新点燃的迹象。
心往下沉了沉。
他压低身子,几乎是贴着岩壁,一点点靠近那个熟悉的凹陷处。空气中,除了河水的湿腥和尘土气,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味道。
是血!
赵煜心头一紧,猛地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角落。草席卷还在,毛毯也胡乱堆在一旁,压缩饼干的包装纸散落在地……但王校尉,不见了!
地上,赫然有一滩已经半凝固的、发黑的**血迹**!血迹不多,但触目惊心。血迹旁边,还有几道明显的、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向……通往上方阶梯的那个黑暗入口!
赵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王被抓走了?!被那个怪物?不可能!怪物明明被他烧死在了后面的石室里!难道……还有第二只?!或者是……赵焰的人?!
他立刻伏低身体,心脏狂跳,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拖拽的痕迹很杂乱,不像是人走路留下的,更像是……某种重物被强行拖行。血迹断断续续,沿着阶梯的方向而去。
“老王……”赵煜喉咙发干,声音嘶哑。他看了看手中将熄的火把,又看了看那深邃的、仿佛巨兽喉咙的阶梯入口。
怎么办?
追上去?以他现在的状态,几乎是送死。天知道上面有什么在等着他。另一只怪物?还是以逸待劳的赵焰及其手下?他现在连站稳都费劲,真空刃握在手里都感觉沉甸甸的。
不追?放任王校尉生死不明?那个断了一条腿、身受重伤的老兵……
赵煜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火光在他脸上明灭,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与挣扎的脸。他不是怕死,从北境到黑山,他经历的生死关头不少。但此刻,体力、伤势、未知的危险……所有因素都像沉重的锁链,拖拽着他。
就这么放弃队友吗?那个在镜廊外焦急等待,在晶洞里并肩作战,即使断腿也咬牙硬撑的老兵?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肺叶一阵刺痛。
不行。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那瞬间的迷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取代。他不能丢下老王。不仅仅是因为情谊,更因为一种责任。他是皇子,是这只残军的核心,如果他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稳定封印、挽救危局?那和赵焰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杂碎有什么区别?
“妈的……”他低骂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这该死的处境,还是在骂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
他挣扎着起身,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资。疗伤药酒还剩小半瓶,肉干三块,水袋里还有一口水,特效蛇油几乎见底,火把也撑不了多久了。哦,还有那块从天机阁怪物身上找到的金属牌。
他将药酒又抿了一小口,感受着那点辛辣的暖流勉强支撑着身体。然后,他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费力地咀嚼吞咽,补充着至关重要的能量。味道很差,但此刻这就是救命的东西。
他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了一下右肩的伤口,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能防止动作过大导致更严重的撕裂。
做完这一切,他捡起地上那根快要烧完的火把,又从那堆篝火余烬里挑拣出几根相对耐烧、带有较多树脂的木柴,用布条捆在一起,做了个新的、更粗壮些的火把。光芒似乎亮了一些,但也意味着燃烧更快。
准备……也只能准备到这个地步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提供过温暖和庇护的角落,然后转身,面向那条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阶梯。
阶梯是粗糙开凿的,坡度不小,湿滑难行。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真空刃,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小心。拖拽的痕迹和断续的血迹在阶梯上依然清晰可见,像一条通往地狱的指路标。
越往上,空气似乎越发沉闷,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也始终萦绕在鼻尖。他不敢走太快,体力不允许,也怕弄出太大动静。寂静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喘息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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