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日子过得慢,像是凝住了。头两天最是难熬。若卿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烧是退了,但人虚得厉害,喝口水都费劲。老韩胸前的刀口结了层薄痂,动作稍微大点就往外渗血水,他自个儿不当回事,照样每天咬着牙出去转悠,总能带回来点东西——几个野果,一窝鸟蛋,或者用削尖的树枝插到的瘦鱼。
赵煜的左手渐渐使得上力了,至少能给若卿喂水喂药,也能帮着老韩处理那些打来的“野味”。他那右手还是老德行,死沉,麻木,掌心那块“星盘枢机”像个甩不掉的烙印。他没再强行去激发那要命的感知,只是每天闲着就拿出那“定星盘”摩挲着,贴在右手布条上,去感受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次数多了,麻木深处那点“活”的感觉似乎真切了一丁点,不再是完全的死物,但也仅此而已,离“控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到第四五天,若卿总算能靠着石壁坐起来一会儿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些。她看着赵煜那始终缠裹的右手,嘴唇动了动,没问出口。
老韩带回的消息不算好。他冒险靠近过两次镜湖外围,远远望见湖西别院那边守卫似乎更严了,巡逻的船只多了不少,而且隐约能看到有新的建筑材料运进去,像是在加固或者扩建什么。
“那鬼地方,看着更邪性了。”老韩啃着烤鱼,声音沉闷,“俺还撞见几个形迹可疑的,在附近山里转悠,不像是天机阁的人,也不像之前那帮黑衣杀手,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赵煜皱眉。
“嗯,鬼鬼祟祟的,拿着罗盘似的玩意儿,东量量西看看。”老韩啐掉鱼刺,“妈的,这破地方越来越热闹了。”
赵煜心里沉了沉。除了天机阁、不明杀手,现在又多了伙找东西的?是找星盘?还是找别的?这镜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第七天头上,老韩天没亮就出去了,说要去更远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摸到点关于那些“找东西的人”的线索,顺便找找有没有通往北边更安全的路径。
山洞里只剩下赵煜和若卿。空气有些沉闷。
“殿下,”若卿靠在石壁上,声音依旧虚弱,但很清晰,“您的手…是不是和那‘星盘’,还有别院里的…东西有关?”
赵煜正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闻言动作一顿。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我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钥匙’。”
他简要把从灰隼那里抢到皮袋、发现图纸,以及自己关于星盘是一种危险古代机关造物的猜测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两次激发感知的细节,只说是按照图纸尝试,确认了关联。
若卿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脸上血色褪尽。“‘蚀’之力…容器养料…”她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词,“所以他们用活人…是为了供养或者测试那种力量?那殿下您…”
“我现在还好。”赵煜打断她,语气尽量平静,“这东西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但必须尽快弄清楚天机阁到底想干什么,阻止他们。”
他看向若卿:“你族里关于‘厄运之眼’和镜湖的传说,还有没有更具体的?比如,那种‘灾祸’具体指什么?或者,有没有提到过类似‘天工院’的地方?”
若卿凝神思索,眉头微蹙:“传说很模糊…‘灾祸’通常指大规模的死亡和疯狂,有时候会说土地失去生机,水流变得有毒…‘天工院’…”她努力回忆着,“好像…听族里最老的萨满提起过一次,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南方有一个聚集了无数能工巧匠和智者的地方,能造出匪夷所思的东西,但后来因为触怒神灵或是引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招来了灭顶之灾…难道就是…”
“可能就是前朝的‘天工院’。”赵煜接口道,眼神锐利,“星盘,恐怕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最终导致毁灭的东西之一。天机阁,或许就是得到了‘天工院’的部分传承或者遗物。”
这个推断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天机阁真的在试图复现那种足以导致一个机构毁灭的危险力量…
临近中午,老韩还没回来。赵煜有些坐不住了。他走到洞口,借着藤蔓的缝隙向外张望。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感知…范围不大,应该…不至于像之前那么难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集中精神,左手握紧定星盘,尝试着再次去激发那短暂的感知。这一次,他刻意控制着强度,只求覆盖洞口附近一小片区域。
嗡…
轻微的震鸣和熟悉的刺痛感传来,比前两次弱了许多,但右臂依旧一阵酸麻。洞口外十几步内的景物——几块岩石的形状、一棵歪脖子树的轮廓、地上野草摇曳的姿态——如同水墨画般模糊地映入了他的意识。
没有异常。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回意念,忽然,感知的边缘,极远处(相对于他这可怜的感知范围而言),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像是…金属?或者是…琉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