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和门外那断断续续的窸窣声。那声音黏糊糊的,像是湿漉漉的麻袋在地上拖行,又夹杂着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老韩贴在门缝上,眯着一只眼往外瞧,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木棍,指节发白。赵煜侧身站在门边阴影里,左手反握着真空刃,冰凉的剑柄让他因紧张而发热的手掌稍微冷静了些。若卿则悄无声息地退到庙内最深的角落,屏住了呼吸。
窸窣声在庙门外徘徊,时远时近,绕着小小的土地庙转圈。没有脚步声,只有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拽和刮擦。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老韩用气音骂道,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胸前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赵煜没说话,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耳朵上。他试图分辨那声音的源头,但失败了。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突然,刮擦声停了。紧接着,是某种硬物轻轻叩击庙门的声音。
笃…笃…笃…
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
老韩浑身肌肉绷紧,举起木棍,看向赵煜,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冲出去。
赵煜缓缓摇头。敌暗我明,外面情况不明,贸然出去太危险。
叩门声持续了十几下,然后也停了。门外重新恢复了寂静,连之前的窸窣声也消失了。
三人保持着警戒的姿势,一动不动,在黑暗中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再无异响。
“走了?”老韩用极低的声音问,喉咙发干。
赵煜示意他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门缝上。月光惨淡,只能看到庙外一片模糊的荒地,空无一物。
“好像…是走了。”赵煜低声道,但握着真空刃的手并未放松。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再无声息,三人才稍微松了口气。老韩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衣襟,露出又被冷汗浸湿的绷带,喘着粗气。
“操…真他妈的邪门…”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庙门,“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若卿重新点燃了油灯,微弱的火苗跳动,映得她脸色有些发白。“不像人…也不像野兽…”
赵煜走到门边,仔细检查门板和门槛。门板上没有任何痕迹,但门槛外的泥地上,留下了一些模糊的、拖拽状的印记,很浅,看不太清具体形状。
“看来不是幻觉。”赵煜沉声道。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镜湖周边的诡异,恐怕比他们打听到的还要严重。
这一夜,没人能再睡着。三人轮流守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镜湖北岸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湖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灰色琉璃。但经历了昨晚的惊魂,这片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这鬼地方不能待了。”老韩看着湖边那些稀稀拉拉的村落,“俺总觉得有东西在暗处盯着。”
赵煜也有同感。他原本打算在北岸寻找观察镜湖别院的机会,但现在看来,这里同样危险。
“我们往东走。”赵煜做出决定,“绕过镜湖东侧,那边山势更高,也许能找到俯瞰湖西别院的地方。”
简单吃了点冰冷的杂粮饼,三人再次上路。他们不敢再靠近湖边,而是沿着离岸稍远的丘陵地带行进。
路比之前更难走,灌木丛生,碎石遍地。老韩的伤口被牵动,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若卿虽然身体恢复了些,但长时间的跋涉和紧张也让她疲惫不堪。
赵煜自己的状态也很差。右手的麻木感似乎加重了,偶尔还会传来一阵短暂的、针扎似的刺痛,让他心烦意乱。他只能不断用左手活动着手指,保持基本的灵活性。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高坡的背阴面休息。从这里,已经能隐约看到镜湖对岸那片模糊的建筑轮廓,应该就是镜湖别院所在。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片灰黑色的屋顶掩映在林木之中。
“妈的,藏得真够深的。”老韩啐了一口。
赵煜拿出那个金属圆盘,再次尝试靠近右手。依旧只有那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悸动。
(钥匙…锁到底在哪儿?)
他烦躁地收起圆盘,目光扫视着周围。高坡下方,似乎有一条被荒草淹没的小路,蜿蜒通向镜湖方向。
“老韩,若卿,你们留在这里休息,注意隐蔽。”赵煜站起身,“我下去探探路。”
“殿下,太危险了!”若卿立刻反对。
“俺跟您一起去!”老韩也挣扎着要起来。
“不行。”赵煜语气坚决,“你们目标太大,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只是探路,不会靠近。如果有情况,我会发信号。”他指了指怀里一枚粗糙的竹哨,这是用路边竹子临时做的。
不等两人再反对,赵煜已经沿着陡坡,小心翼翼地向下摸去。
荒草齐腰深,脚下的路几乎无法辨认。赵煜左手拨开草丛,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不敢走太快,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湿气越重,湖水的腥气也愈发明显。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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