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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时节的晨光,清冽如冰泉,带着微凉的湿意,悄然漫过窗棂上纵横交错的冰裂纹。每一道缝隙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箔,将熹微的天光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跳跃着洒落在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夜露、陈旧纸张和淡淡墨香的独特气息,宁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沉降的微响。
晾衣绳横贯小院一角,一件靛蓝色的披风上带着水汽,沉甸甸地垂挂着。水珠沿着披风下摆的褶皱,一颗接一颗,不疾不徐地滴落,砸在下方青砖铺就的地面上。那水渍无声地晕染开来,先是小小的圆点,继而蔓延、连接,竟在青灰色的砖面上勾勒出一幅模糊却神似的轮廓——那是蜿蜒曲折的海岸线,是渤海湾在晨曦微光中的倒影。每一滴水珠的坠落,都像是一次微小的潮汐,在这方寸之地演绎着大海的呼吸。
藤编的摇椅在窗下轻轻晃动,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吱呀”声。张泽明赤着双足,慵懒地蜷缩在椅中。他身上那件素纱直裰质地轻薄,晨风拂过,衣袂飘飘,更显其身形颀长。衣襟因他的姿势而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并未在意这小小的不羁,全副心神都凝聚在指尖。
他的指腹沾染着松烟墨特有的乌黑光泽,正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修补着摊开在膝头的一幅地图——《胶济铁路图》。地图的纸张已经泛黄,边角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此刻,在标注着“崂山矿泉”的位置,赫然有一小片刺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殷红——那是昨夜不慎打翻的杨梅汁留下的痕迹,像一滴凝固的血,又像一枚不合时宜的朱砂印。
张泽明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他屏住呼吸,用一支极细的狼毫笔,蘸取少许清水,极其轻柔地晕开那红渍的边缘,再用松烟墨一点点覆盖、描摹,试图恢复矿泉标记原本清晰的墨线。他的动作极稳,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每一次落笔都带着修复时光裂痕的慎重。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也照亮了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
就在张泽明全神贯注于地图之时,小院另一侧的厨房里,氤氲着截然不同的温暖气息。
一只朴拙的砂锅架在小火炉上,锅内的艇仔粥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米香混合着海鲜的鲜甜,霸道地弥漫开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寒。然而,维持这锅粥恰到好处火候的,并非寻常的柴火或炭块。
一枚流转着沉稳金棕色光芒的“岩元素神之眼”,正静静地悬浮在砂锅边缘上方寸许。它属于卡齐娜。这枚蕴含着大地之力的神之眼,此刻正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金光,精准地调控着锅底的热力。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岩石般的厚重与温暖,将沸腾的粥水笼罩其中。
粥锅里,景象颇为奇异。洁白的米粒在滚烫的汤汁中上下翻腾,形成连绵的“米浪”。而在浪尖浪谷间,薄如蝉翼的生鱼片、饱满的花生米、切碎的鱿鱼须、炸得金黄的猪皮丝,随着粥水的涌动,竟奇异地排列、组合,勾勒出一幅微缩而动态的图景——那是胶州湾繁忙的帆影!点点“帆船”(鱼片和花生)在“波涛”(米浪)中起伏穿梭,甚至隐约可见“港口”(聚集的猪皮丝)和“灯塔”(一粒格外圆润的花生)。这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元素力与食材在沸腾中自然形成的、稍纵即逝的奇妙巧合。
卡齐娜站在灶台旁,双手抱臂,目光却透过厨房敞开的门,落在院中摇椅上的身影上。她身着一件利落的深棕色短打,衬得她小麦色的肌肤更显健康活力,腰间束带勾勒出矫健的腰肢。她看着张泽明那副专注到近乎忘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岩元素神之眼的光芒映在她浅褐色的瞳孔里,如同大地深处蕴藏的星火。
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为了追查一条关于私盐贩运的隐秘线索,张泽明和卡齐娜在崂山深处的一处废弃矿洞蹲守了大半夜。矿洞阴冷潮湿,弥漫着铁锈和苔藓的气味。线索最终指向一份被刻意修改过的《胶济铁路图》副本,据说上面标记着一条不为官方所知的、用于走私的废弃支线。他们费了些功夫,才从一个行踪诡秘的线人手中“借”到了这张图。
就在他们带着地图和疲惫返回这处位于青岛老城区僻静角落的临时居所时,意外发生了。张泽明刚展开地图,准备就着油灯研究,卡齐娜端着一盘刚洗好的、红艳欲滴的崂山杨梅走了进来。她本想让他尝尝这本地特产解解乏,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踉跄。盘子脱手飞出,几颗饱满的杨梅不偏不倚,正砸在地图中央的“崂山矿泉”标记上,深红的汁液瞬间洇开,模糊了关键的墨线和可能存在的暗记。
“啊!”卡齐娜惊呼一声,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张泽明当时也是一愣,看着地图上那摊迅速扩大的红渍,眉头瞬间锁紧。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中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天意如此。这杨梅汁……倒像是给这矿泉加了个醒目的‘血祭’标记。” 他没有责备,反而开起了玩笑,只是那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他知道卡齐娜并非故意,深夜行动的疲惫加上意外,谁又能苛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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