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四明山染上了一层血色,仿佛在映衬着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随着宇文成都的退走和裴元庆的凯旋,反王联军的营寨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欢呼声、呐喊声、兵刃敲击盾牌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震得群山回响。
士卒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狂热,此前被宇文成都威名所压抑的恐惧,此刻尽数化为了对胜利的喜悦和对己方猛将的崇拜。
“裴将军神勇!天下无敌!”
“银锤大将!所向披靡!”
“哈哈哈!连宇文成都这等猛将都败退了!看那昏君还能依仗谁!”
各路大小渠帅、头领纷纷涌向瓦岗寨的营区,向李密和裴元庆道贺。
大帐之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李密满面红光,亲自为裴元庆斟酒,朗声道:“元庆今日力挫宇文成都,大涨我联军士气,居功至伟!来,满饮此杯!”
裴元庆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宇文成都也不过如此!若非他跑得快,我定叫他知道我这银锤的厉害!”
他虽然说得狂妄,但今日的战绩摆在眼前,没有人会觉得他托大。
徐茂公捻须微笑,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他清楚,宇文成都今日是力战之后被裴元庆以逸待劳所挫,并非实力不济。
而且,作为杨广真正的倚仗——虎威王凌云,一直稳坐朔方,似乎并没有南下之意,这着实是有些古怪。
难道昏君另有倚仗...
窦建德、杜伏威等大反王面上带笑,心中却各有所思。
裴元庆今日大显身手,无疑增强了联军的士气,但也让瓦岗李密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这对他们而言,并非全是好事...
伍云召、伍天锡和包扎好伤口的熊阔海也在一旁饮酒。
伍云召神色复杂,既有得救的庆幸,也有未能战胜宇文成都的遗憾。
熊阔海则咧着大嘴,仿佛击退宇文成都也有他的一份大功,不停地跟旁人吹嘘自己如何英勇,只是刻意略过了自己受伤和最初的恐惧。
整个反王联军,除了少数的几人外,其他人都沉浸在一片乐观的氛围中,仿佛攻破龙舟,擒杀杨广,已然指日可待。
......
与山上的欢腾截然相反,运河龙舟之上,此刻的气氛却是死一般的压抑。
华丽的宫殿内,烛火摇曳,却驱不散那份战败的阴霾。
杨广面沉如水,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白日里杨林和宇文成都先后被迫退走时,那略显狼狈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
下方的文官队伍中的宇文化及,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担忧。
他几次想开口为儿子辩解,但看到杨广那阴沉的脸色,又将话咽了回去。
虞世基、裴蕴等文臣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最强的两大倚仗——靠山王杨林和宇文成都,竟然先后受挫!
这很难不让他们感到绝望。
萧美娘轻轻走到杨广身边,将一杯参茶放在他手边,柔声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宇文将军力战多时,体力不支,一时受挫也在情理之中。还请陛下保重龙体,从长计议。”
杨广接过茶杯,却并未饮用,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皇后,朕并非怪罪成都。只是...没想到那裴元庆,竟勇猛至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虑。
仙长的话应该不会错,可李元霸迟迟不至,眼前的局势却愈发严峻,这让他心中那份笃定,也开始动摇起来。
偏殿之中,宇文成都已然卸甲,亲兵正在为他按摩有些肿胀的手臂。
他闭目不语,脸色冰冷。
败给裴元庆,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尤其是还是在陛下面前!
这份屈辱感,让他难以忍受,暗暗发誓,待体力恢复,定要与那裴元庆再决高下!
......
就在这欢腾与阴霾交织的夜幕下,一支风尘仆仆的小队人马,正沿着官道,向着四明山方向疾驰。
为首者,正是唐国公次子李世民。
他率领着不足百人的精锐轻骑,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停歇,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二公子,前方探马来报,四公子和三公子的队伍,就在前面十里处的驿站歇脚!”一名亲卫策马来到李世民身边禀报。
李世民精神一振:“快!加速赶上!”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便在官道旁一座简陋的驿站外,看到了那支打着唐国公府旗号的车队。
李世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驿站门口,对着几名护卫指手画脚,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李元吉,以及...那个独自坐在驿站屋檐下的阴影里,擦拭着一杆小木戟的瘦削身影——李元霸。
这杆小木戟,这个四弟仿佛格外爱护,几乎每日都要擦拭数遍,未曾有一日懈怠。
李世民也曾询问过缘由,但除了李元吉之外,李元霸对李家的其余人,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是以,他根本无法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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