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宇缓缓站起身,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先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个从容的动作,与被告律师刚才的煽情形成鲜明对比,瞬间让大厅里的躁动平复了几分。他放下水杯,目光锐利如刀,先是扫过审判席的法官与陪审员,再缓缓落到被告律师身上,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尊敬的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对方律师的发言确实很动人,甚至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站在了‘善良’的对立面。但请允许我提醒大家:法庭是彰显正义、扞卫法律尊严的地方,不是道德表演的舞台;抚养权的归属,应当基于法律规定与孩子的最大利益,而不是基于谁的故事更煽情、谁的道德绑架更成功!”
他的第一句话就直击要害,瞬间将被带偏的舆论拉回正轨。被告律师的脸色微变,刚想插话,就被董怀宇抬手制止:“对方律师刚才说了三个论点,我逐一回应——但在回应之前,我必须先明确一个核心前提:感恩与侵权,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法律关系;付出与掠夺,绝不能混为一谈! ”
“首先,关于对方口中‘倾尽积蓄的救助之恩’。”董怀宇的目光转向黛西夫妇,语气中没有敌意,只有客观陈述,“我们从不否认,六年前黛西夫妇对张雨晴、许洪亮、秦傲男三位先生的救助,也不否认他们在治疗期间的付出。我的当事人张雨晴女士,至今提起黛西夫妇当年的援手,仍心怀感激,并且多次提出给予足额的经济补偿,甚至愿意承担秦傲男先生后续所有的医疗费用——但这些,都被黛西夫妇以‘纯粹善意’为由拒绝了。”
董怀宇抬手示意助理递上一份文件,投影在法庭的大屏幕上:“这是我的当事人在苏醒后,三次向黛西夫妇提出补偿的沟通记录,包括银行转账凭证、律师函副本,上面清晰地记录了金额与补偿方案。但黛西夫妇始终拒绝接受,反而在我们提出接回孩子、接走秦傲男先生时,屡屡设阻。请问对方律师,这真的是‘纯粹的善意’吗?还是说,这份‘善意’从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附加条件——用救助之恩,捆绑孩子的抚养权,捆绑一个植物人的终身照料权?”
大屏幕上的证据清晰可见,旁听席上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不少人脸上的同情渐渐变成了疑虑。被告律师的额头渗出细汗,强装镇定地说道:“我的当事人只是出于善意,从未想过附加条件!”
“是吗?”董怀宇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我们来看第二个问题——关于秦傲男先生六年多的照料。对方律师说,黛西夫妇花费重金,将秦傲男先生照料得无微不至,甚至没有一处褥疮。这一点,我们承认。但我想请问大家:秦傲男先生是谁?他是孩子的生父,是华国的公民,更是一位有自己家庭、有自己资产的独立个体!”
这番话如同惊雷,瞬间引爆全场!大屏幕上的银行流水、资产明细一目了然,黛西夫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旁听席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记者们疯狂按下快门,刚才还同情黛西夫妇的人,此刻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质疑与鄙夷。
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大厅安静。董怀宇的目光转向被告律师,语气愈发坚定:“接下来,我们谈谈最核心的问题——擅自使用秦傲男先生的生殖细胞,到底是‘行善’,还是‘侵权’?”
“对方律师说,秦傲男先生是植物人,没有机会娶妻生子,黛西夫妇的行为是为他‘留后’,是天大的好事。”董怀宇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质问,“请问对方律师,你有什么权利定义一个植物人的人生?你有什么权利替他决定是否要孩子?秦傲男先生现在是植物人,但谁也无法保证他未来不会苏醒!即使他永远无法苏醒,他的父母、他的家人,也有权利决定是否要保留他的血脉,而不是由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他毫不知情、毫无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做主!”
“这不仅仅是道德问题,更是严重的法律侵权!”董怀宇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全场,“M国是一个尊重人权与**的国家,《生殖医学伦理准则》明确规定,任何形式的人工授精,必须取得本人的书面同意;对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必须取得其法定监护人的一致同意。而黛西夫妇,既没有取得秦傲男先生的同意,也没有通知他的法定监护人——他远在华国的父母。黛西女士和杰克斯先生就擅自使用他的生殖细胞,与已故的莉娜女士的卵子结合,生下孩子。这种行为,严重侵犯了秦傲男先生的人格权、身体权、生育权,更是对其家人的极大不尊重!”
他指向证人席上的两个孩子,语气柔和了几分,却带着更强的感染力:“丽丽和亨利是可爱的孩子,他们不该成为这场‘善意绑架’的牺牲品。对方律师说,黛西夫妇是为了守护英雄的血脉,但请问:英雄的血脉,最该由谁守护?是生他养他的家人,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是用侵权方式生下他们、再用恩情捆绑他们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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