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漫过办公楼后侧的梧桐树梢,将张念山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他靠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拳头攥得死紧,骨缝里似乎都嵌着六年光阴沉淀的焦灼与狂喜,松开时指腹还残留着掌心的汗湿,下一秒又不受控制地攥起,反复循环,像一场停不下来的挣扎。
视线穿过食堂二楼的玻璃窗,精准地落在靠窗的那个女人身上。
米白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笑起来时眼角会漾起浅浅的梨涡,和记忆里那个姑娘重叠得丝毫不差。张念山的呼吸骤然滞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滚烫。
是她,真的是她。
晴儿,他苦苦寻找了六年的张雨晴。
张念山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六年等待的酸涩,更有一丝近乡情怯的惶恐。他不敢贸然上前,怕惊扰了她此刻的平静,更怕这六年的隔阂早已让两人形同陌路,甚至怕这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幻觉。
接下来的日子,郭雪按照张念山的交代,开始不动声色地向伊莎贝拉靠近。
郭雪本就善于交际,性子爽朗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她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先观察着伊莎贝拉的喜好,发现她午休时总爱泡一杯花茶,闲暇时会翻看艺术画册,偶尔还会和同事聊起古典音乐。
这些恰好也是郭雪有所涉猎的领域。
郭雪端着马克杯,看到伊莎贝拉正往玻璃杯中放着晒干的玫瑰花瓣,便笑着开口:“莎莎你也喜欢喝玫瑰花茶?我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也总爱泡这个,据说能疏肝理气,还能养颜呢。”
伊莎贝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温和地笑了笑:“是啊,觉得味道很清雅。你也喜欢?”
“太喜欢了!”郭雪顺势接过话头,“不过我更喜欢加一点点蜂蜜,口感会更温和。”
或许是郭雪的特意接近太过自然,或许是命运真的藏着某种巧合,她们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一周的时间,在这样默契的相处中悄然流逝。原本只是郭雪刻意为之的接近,渐渐生出了几分真实的熟稔。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郭雪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目光落在斜对面正在整理教案的伊莎贝拉身上,轻声开口:“莎莎,有个事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伊莎贝拉抬起头,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了?你说。”
“就是……”郭雪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眼神里添了几分迟疑,“你家的双胞胎现在都多大了呀?”
提到孩子,伊莎贝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嘴角漾起母性的光辉,放下手中的笔,轻声答道:“亨利和莉莉,现在五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是吗?”郭雪立刻露出惊讶又欣喜的表情,像是找到了共鸣,“太巧了!我儿子也五岁,跟你家宝宝们同岁呢。”
她说着,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指尖轻轻按在办公桌的木纹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说实话,自从工作调动来到M国,我还真的有些惦记我儿子。每次打电话他都哭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心里真不是滋味。”
伊莎贝拉看着她眼底的落寞,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惜。她轻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郭雪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别太难过了。既然这么想孩子,以后也可以把他带过来一起生活呀,M国的环境也适合孩子成长。”
郭雪缓缓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也想过,可我怕孩子接过来不适应。这边的语言、环境都和国内不一样,突然换个地方,万一哭闹着要回去,反而不好。”
她顿了顿,眼底添了几分无奈:“而且我也只是在这个学校待一段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国了,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来回折腾。还是让他先和他爸爸在一起吧,至少家里的环境他熟悉,也有人照顾。”
伊莎贝拉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对郭雪多了几分理解。背井离乡的滋味,从来都不好受,尤其是为人父母后,对孩子的牵挂更是无时无刻不在。
郭雪看着她眼中的共情,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莎莎,我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儿女?我真的太想我儿子了,看到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或许能让我缓解一下对孩子的相思之苦。”
她的眼神里满是期盼,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这个请求会让对方为难。
伊莎贝拉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正好今晚霍尔斯也在家,他做的牛排很不错,你晚上就来家里吃饭吧,孩子们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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