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鸢转身化作了一股青烟,袅袅消散在虚空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种感觉太过离奇,就像是沉浸式看一部荒诞玄幻剧,所有情节都脱离了现实逻辑,却又真实得让人心头发紧。张念山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阿鸢那身素白衣裙的残影,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说不清是草木还是云雾的清冽气息。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空气,什么都触碰不到。
梦里的场景还在脑海中翻涌,晴儿的笑脸、阿鸢的叮嘱、陌生的山水……一切都清晰得不像幻觉。他就那样僵立着,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心脏狂跳不止的“咚咚”声,震得耳膜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极致的恍惚才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思念与焦灼。他猛地反应过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嘶哑地大声呼叫:“晴儿!晴儿!”
喊声冲破喉咙,却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下一秒,张念山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黑暗褪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雕花的实木床梁就在头顶上方,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屋内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微弱却真实。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后背的睡衣也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里的空气稀薄得像是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憋闷感。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了呼吸,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了床边的表上。
荧光屏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凌晨3点07分。
又是这个时间。自从晴儿失踪后,他就很少能睡个安稳觉,要么是彻夜无眠,要么就是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缠绕,每次惊醒,几乎都是在凌晨三点左右。这个时间,成了他心底一道无形的枷锁,提醒着他那些无法释怀的过往。
他此刻再也没有了丝毫睡意,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个梦,全是阿鸢说的话,全是晴儿模糊的笑脸。他挣扎着坐起身,动作有些踉跄,宿醉带来的头痛还未完全消散,此刻又被梦境的冲击搅得更加昏沉。
床头柜上放着半箱未开封的白酒,是他这些年以来唯一的慰藉。他伸出手,随手拿起一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瓶身,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没有去找开瓶器,只是用拇指顶住瓶盖,手腕微微用力,“嘭”的一声轻响,瓶盖便被硬生生撬开,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往酒杯里倒,就那样直接将酒瓶凑到嘴边,仰头便灌。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着火烧火燎的灼热感,一路从喉咙烫到胃里,那股强烈的刺激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眼眶却微微泛红。
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早已成了他的习惯。自从晴儿走后,白酒就成了他麻痹自己的工具,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能暂时忘却那些锥心的思念和无力的痛苦。
整整一瓶白酒,就这样被他一饮而尽。瓶底最后几滴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深色的睡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将空酒瓶随手扔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女孩笑靥如花,眉眼弯弯,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是张雨晴,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一辈子的人,也是失踪了六年,让他苦苦寻找了六年的人。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照片的表面。冰冷的相框传来刺骨的凉意,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荒芜,毫无暖意。
“晴儿,”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难道这是你在给我托梦吗?是你在告诉我,你还活着,对不对?你没有牺牲对不对?”
他的指尖在照片上女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触碰她真实的肌肤。“可是你为什么不在我的梦中多停留一会儿?哪怕只是多看看我,哪怕是让我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永远留在那个有你的梦里也好啊。”
六年了,整整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张雨晴的下落。他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派出了无数人手,采用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满心失望而归。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消息,张雨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无数次在深夜里独自饮酒,对着照片发呆,一遍遍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都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凌迟着他的心脏。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晴儿是不是真的不在了,是不是真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