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部队操场旁的白杨树,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却带不起半分暖意。张雨晴跟着郭雪慢慢走在跑道上,脚下的塑胶地面泛着淡淡的热气,可她的心却像沉在冰窖里,凉得刺骨。经过一夜的休整,她眼里的红肿稍稍消退,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憔悴,眉宇间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愁。
郭雪陪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安慰着,说要帮她打听张念山的近况,说肯定能找到让他回心转意的办法。张雨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神涣散地落在前方,心里反复回响着“军婚”两个字,那是她此刻仅存的希望,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
可这份微弱的希望,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流言击得粉碎。
两人刚走到操场中央,就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器械区传来几道压低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张雨晴的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咱们师长好像有那啥不孕不育的毛病!”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又藏着几分八卦。
“啥毛病?听着挺玄乎的。”另一个声音疑惑地追问。
“哎呀,你这都不知道?就是以后过不了正常夫妻生活,还不能让女人怀孕!”先前的声音压低了些,却依旧能听清,“我听后勤的老班长说,好像是叫什么死精症,根本治不好的!”
“我的天!真的假的?”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满是震惊,“那也太可怜了吧?咱们嫂子那么年轻漂亮,性子又好,这不是要守活寡吗?”
“谁说不是呢!师长人是真没得说,打仗厉害,对咱们也护着,可偏偏摊上这毛病……”
“还有啊,我听说师长昨天一夜没回部队,好多人都去找了,后来说是心情不好去喝酒了,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乌青呢!”
“不会吧?咱们师长可是鼎鼎有名的兵王,当年一个人单挑十几个敌人都没吃亏,怎么会被人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喝多了跟人起了冲突?也有可能是心里太难受,自己折腾的……”
议论声断断续续,像一把把细小的冰锥,狠狠扎进张雨晴的心里。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盘旋,“不孕不育”“死精症”“守活寡”,每一个字都让她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郭雪也听到了这些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想转身去呵斥那些士兵,却被张雨晴轻轻拉住了。张雨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痛苦和难堪。她不想让事情闹大,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张念山。
两人停下脚步,那些议论声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可当她们继续往前走,那些声音又在身后悄然响起,比之前更大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欲。张雨晴紧紧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微微蹙眉,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心里的疼,早已淹没了一切。
她多想冲上去,告诉那些士兵,不是这样的,山哥只是暂时想不开,他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只能任由那些流言像刀子一样割在心上。
“雨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都是些嚼舌根的东西,不值得为他们生气!”郭雪愤愤不平地说道,伸手揽住张雨晴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张雨晴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议论,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刚走到操场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
是张念山。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底的红血丝还未褪去,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看到张念山的那一刻,张雨晴的心跳骤然加速,所有的委屈、思念、痛苦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喊他一声“山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念山也很快看到了她,眼底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星火,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习惯性地想要走上前,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她。
可就在脚步抬起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交战。一个声音说,抱抱她,告诉她你有多爱她,有多舍不得她;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吼,不行,不能心软,一旦心软,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会跟着你受苦一辈子的。
天人交战间,那丝惊喜很快就被浓浓的寒意取代。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脸上刚刚勾起的唇角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冰霜冻结,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张雨晴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心里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朝着他快步走了过去,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委屈和哭腔:“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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