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给四合院的红砖墙镀上一层暖金,郭雪踩着轻快的步子冲进裴青燕屋里。“燕姐!我跟雨晴姐商量好了,咱们三对一起办婚礼!”她话还没说完,裴青燕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我这就去找建军说!咱们三对一起办,肯定热闹!”
两人凑在桌边絮絮叨叨,裴青燕越说越激动:“到时候婚纱礼服可得麻烦雨晴,她做的衣服我信得过。”郭雪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我早跟雨晴说好了!要跟三姐当年一样的婚纱,缀满珍珠,裙摆蓬得像云朵,头纱拖到地上,风一吹准好看!”连喜糖要裹红绸还是印喜字,两人都初步定了下来。
日子像院里的紫藤花,顺着时光的藤蔓慢慢爬。没几天,王政军和秦傲男就接到调令,双双来京城张念山的部队,还升了正团长。郭雪乐坏了,每个周末都往部队家属院跑——团级干部能分到单独的小院,王政军院里种了棵石榴树,她每次来都要浇水,盼着秋天结满果子。
周六晚上,郭雪看着张雨晴收拾外语课本,忍不住开口:“雨晴,你每周连轴转太辛苦,以后周六你上课,周日我替你怎么样?我过了八级外语,教士兵们绰绰有余。”张雨晴抬头笑了:“那可太好了!有你帮忙,我就能偷个懒啦。”
周日一早,张雨晴就拉着张念山起床:“山哥,今天去看看我买的三套房呗,建筑公司说这两天收尾验收了。”张念山揉了揉她的头发:“行,听你的。”两人没开部队的车,选了坐公交车。
三月的京城正是舒服的时候,风里带着柳丝的嫩味,暖融融的不燥不凉。公交车慢悠悠驶过老街,窗玻璃外闪过几枝探墙的桃花,粉白花瓣沾着晨露,看得人心尖发软。张雨晴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娃娃领碎花长袖连衣裙,头发编成侧面蓬松的麻花辫,发尾别着枚珍珠发卡,阳光一照,碎钻闪着细光。
“晴儿,穿裙子腿不冷?”张念山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她腿上,语气满是心疼。张雨晴笑着抬腿:“山哥你看!我穿了肉色踩脚裤,跟没穿一样,又暖又好看。”张念山低头一看,忍不住赞叹:“你这脑子真灵,以前服装厂只做黑的、青的,这肉色的确实显气质。”
公交车“叮”地报站,两人下车往胡同里走。脚下的青石板被晒得温热,两侧院墙爬满新抽的爬山虎,嫩绿叶子像翡翠片,偶尔有麻雀在墙头叽叽喳喳,更衬得深处的四合院清静。
“就是这儿了!”张雨晴停在朱红大门前,黄铜门环雕着缠枝莲,虽有些氧化,却仍见当年精致。她插钥匙转动锁芯,“咔嗒”一声轻响,仿佛时光都慢了半拍。张念山下意识护在她身前,推开门的瞬间,草木香混着老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比想象中大,中间是青石板天井,四角各栽着一棵老海棠,枝桠上缀满粉白色花苞,鼓鼓囊囊像要炸开。天井东侧藏着方温泉池,汉白玉栏杆雕着云纹,池水里冒着凉凉的热气,水汽沾在栏杆上凝成水珠,风一吹就滚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片湿痕。
“山哥你看!水温刚好,底下还铺着鹅卵石呢!”张雨晴跑过去蹲在池边,指尖沾了点温水回头笑。张念山走过去,目光落在池边石碑上,小篆模糊,却能认出“光绪年间”四个字:“这院子有些年头了,魏大哥说的那位老太太,想必是个讲究人。”
两人沿着走廊往里走,柱子上雕着梅兰竹菊,油漆虽剥落,却仍能看出工匠手艺。正屋门是梨花木的,玻璃上贴着“喜上眉梢”的剪纸,红纸褪成了浅粉,却透着生活气。张雨晴推开门,伸手拉开窗帘,阳光像金纱落在家具上,瞬间照亮满室精致。
“我的天……”她忍不住惊叹。客厅里最惹眼的是张八仙桌,酸枝木桌面光可鉴人,桌腿雕着龙纹,龙鳞一片挨着一片,边缘还留着手工打磨的弧度,像要从木头上腾飞。“这桌子怕是有上百年了,宫里的家具也不过这水准。”张念山指尖拂过桌面,没一丝划痕。
张雨晴拉着他往主卧走,一推开门就闻到淡淡的檀香。靠墙放着张紫檀木拔步床,床架雕着“二十四孝”,从“卧冰求鲤”的冰层到“卖身葬父”的衣衫,每处都栩栩如生。她小心翼翼掀开床帘,里面的棉花丝绸床垫虽旧,却依旧柔软。
床头柜上摆着个青花瓷瓶,瓶身仕女图里,仕女发髻插着金簪,裙摆绣着缠枝莲,灵动得像要走出来。另一头柜子里藏着本线装诗集,书页泛黄如秋叶,娟秀小楷写着“赠予阿鸾”,字迹温柔得像在说悄悄话。
“阿鸾……会不会就是住这儿的老太太?”张雨晴抬头问。张念山接过诗集,翻了几页,里面夹着张老照片——女子穿月白旗袍,梳低发髻,手里拿团扇,背景正是这四合院的天井,那时的海棠树还没这么粗。“应该是她,你看这海棠,跟现在一模一样。”他递照片时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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