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五十分的阳光刚越过废品厂的铁皮围墙,杜伟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和昨天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今天他特意把衬衫领口系得整整齐齐,走路都带着股刻意拿捏的庄重劲儿,只是那双总是眯缝着的眼睛里,还藏着几分没褪干净的玩世不恭。
张雨晴正在给刚收来的废铁分类,听见脚步声抬头,见他这副打扮忍不住挑了挑眉。昨天还吊儿郎当的模样,今天要正经谈合作,气氛倒真的不一样了。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杜老板挺准时。”
“跟张老板合作,必须准时。”杜伟杰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废品,最后落在江洋身上。
江洋正蹲在地上拆解旧自行车链条,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撇得能挂油瓶,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扔在零件堆里,没说话,算是打过招呼了。
“进屋说吧。”张雨晴侧身让开,领着杜伟杰往院子角落的闲置屋子走。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间收拾出来的旧瓦房,里面摆着两把掉了漆的木椅,一张桌面坑洼的旧桌子,墙角堆着些捆好的旧报纸,唯一像样的是桌上那台老式座钟,滴答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张雨晴刚坐下,就对江洋说:“江洋,倒杯水。”
江洋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嘴里嘟囔着“资本家就是事多”,但还是去墙角倒水,“咚”地放在杜伟杰面前,水花溅出来几滴。
杜伟杰盯着水杯看了两秒,抬头冲江洋笑:“兄弟,以后咱们就是合伙人了,你对我得客气点。”
“谁跟你兄弟。”江洋斜睨他一眼,转身坐回自己的木椅,“签了合同再说吧。”
张雨晴没理会他们的拌嘴,从帆布包里掏出页纸:“杜老板,昨天你走后我琢磨了半夜,拟了份合同,你看看。”她把合同推过去,纸页边缘还带着点褶皱,显然是反复修改过的。
这个年代的合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字迹是张雨晴清秀的钢笔字。杜伟杰拿起来快速浏览,上面写着:杜伟杰自愿以叉车、三轮车及拖拉机入股废品站,获赠20%股份;自签约日起,张雨晴占股40%,江洋、杜伟杰、鲍天临各占20%;各方共同承担经营风险,共享收益,重大决策需经持股超半数者同意。
“挺干脆啊。”杜伟杰吹了声口哨,拿起桌上那支笔帽都松了的圆珠笔,想都没想就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画龙飞凤舞。
江洋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不好好看看条款?不怕我们坑你?”
“怕啥。”杜伟杰把笔一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反正都被女朋友坑过一次了,这次再坑我,大不了就彻底倾家荡产呗。”
“别咒自己。”江洋急忙摆手,“你现在本来就快倾家荡产了,这是来我们这儿讨活路的。”
“哎你这小子——”杜伟杰刚要反驳,就被张雨晴打断了。
“行了你们俩,”她把签好的合同收起来,一份叠好塞进包里,另外几份放在桌上,“既然成了股东,就得有股东的样子。我股份最多,但平时要上课,没时间天天盯着,以后废品站就靠你们三个多费心了。”
杜伟杰立刻坐直身体:“张老板放心,保证给你经营得红红火火。”
“光说没用。”张雨晴看向江洋,“下午你带杜伟杰去跑他以前合作的厂子,都按咱们之前的规矩签合同,最低三年,能签五年最好。把咱们现在股份制经营、保价回收的优势说清楚,争取把长期合作关系定下来。”
江洋点头:“我懂,就是跟咱们上次去那几家厂一样,对吧?”
“嗯。”张雨晴无奈地敲了敲桌子,“态度放好点,咱们是长期做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
正说着,墙上的座钟“当当”敲了十一下,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地上,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江洋看了眼时间,又嫌弃地瞥向杜伟杰:“都快中午了,你不打算走?”
杜伟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垫在脑后:“走啥?以后我也是废品站的老板了,跟你平起平坐,当然得在这儿吃饭。”
“你说啥?”江洋“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还想在这儿吃?”
“股东在自己厂子吃饭天经地义啊。”杜伟杰一脸理所当然,“难道还要我回家吃?”
江洋气得脸都红了:“想吃可以,掏饭钱!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
“没问题啊。”杜伟杰爽快地答应,撸起袖子就往门外走,“正好我早上也没吃饭,厨房在哪儿?我自己动手。”
江洋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气得在后面跺脚:“谁让你进厨房了!我们这儿没你的餐具!”
张雨晴在屋里看着这俩人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合同仔细叠好。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鲍天临扛着一捆旧电线走进来,看见杜伟杰在厨房门口跟江洋抢锅铲,顿时愣住了:“这是咋了?”
“老姑父你来得正好。”张雨晴迎出去,把合同递给他,“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杜伟杰,以后也是咱们废品站的股东,占20%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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