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深厚亲情、无尽失望与最终决绝的苦笑,这笑容在她清冷的脸上显得格外令人心酸:“我们‘遗民’传至今日,已如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我和哥哥,都想要保护这片祖先的土地,保护这最后的族人,延续守护的使命。但他……选择了一条……更为激进,也更危险,在我看来自取灭亡的道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很快变得坚定:“他坚信,在弱肉强食的无主之地,唯有掌握绝对的力量,掌控乃至主动利用一切可用的力量——包括可能与魔渊相关的危险力量——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甚至有机会逆转命运,重现祖先的荣光。为此,他不惜与虎谋皮,行事愈发诡秘难测,甚至……可能已经触碰了某些禁忌。而我……”
幽莲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黑夜中的寒星,“则选择继承了祖先‘庇护与守望’的最终训诫,创立‘夜明’,想要在这片被神遗忘、被罪恶侵蚀的土地上,为所有挣扎求生的底层人,也包括我们那些散落四方、不敢相认的族人,保留最后一块能够喘息、能够看到微弱光明的‘安居之地’。道不同……终不相为谋。”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轻,却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然。
林风心中震撼不已,原来鸦巢的表象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波澜壮阔又悲壮无奈的背景。
这不仅仅是势力的争斗,更是上古秘辛、神陨之谜、族运兴衰与理念之争的漩涡中心。
他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然后才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之后有何打算?夜明又将何去何从?”
幽莲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锐利而坚定,仿佛所有的疲惫与感伤都被一股强大的信念与斗志驱散:“重振‘夜明’!不仅要恢复,更要让它变得比以往更强大!”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铿锵之力,在这寂静的结界内回荡,“经过此次劫难,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退缩、忍让和一味地隐匿,根本无法守护任何东西,只会让觊觎者更加肆无忌惮!我要将夜明真正打造成一股足以在鸦巢立足,足以让金银台深深忌惮,甚至……在未来某一天,足以与我那哥哥的暗影会正面抗衡,让他不得不正视我们理念的力量!这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拥有守护‘通幽木心’、庇护所有当庇护之人的实力与话语权!”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底层挣扎的首领,而是露出了属于古老守护者后裔的锋芒与霸气,让林风都为之侧目。
“那影主呢?”林风追问,这是他策略的关键一环,“你这次冒险前去,真的只是游说?他没有为难你?”
“是游说,也是我对他……最后的试探与挽回。”幽莲坦然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我直接将金银台与魔渊之力的关联,以及金银台找到‘通幽木心’的证据摆在他面前,陈述其中利害,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歧见,与我联手,先清除外患,共同守护通幽木。但他……拒绝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他固执地认为,这是我的软弱与短视,并坚信他掌控力量、利用规则的方式,才是拯救族人与使命的唯一正途。他甚至……还想借此机会软禁我,让我不要‘妨碍’他那所谓的宏大计划。”说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或许在他眼中,我这个坚持着古老训诫的妹妹,已经成了他路上的绊脚石了吧。”
就在这时,幽莲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林风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早已洞悉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阿竹已经将你之前的计划和盘托出,包括你让同伴们去找勇者的事……林风,”她直呼其名,语气严肃,“你召集如此多的力量,布局如此之广,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如外界某些惊恐的猜测,以及你之前放出的烟雾那般,你想集结一支足以横扫鸦巢的‘联军’,一举踏平金银台,甚至……借此东风,彻底搅动这无主之地的死水,重新划分格局?”
她紧紧盯着林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林风面对幽莲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并没有丝毫回避。
他嘴角那抹惯有的、略带痞气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如冰、锐利如刀的弧度,眼神却异常清醒和深邃,仿佛早已看透了层层迷雾后的本质。
林风缓缓站直身体,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自信与杀意的气势悄然散发开来:
“幽莲姑娘,金银台暗中流通魔渊丹药,催化魔物,危害的已不仅仅是一城一地,其心可诛,其行可灭!我辈修士,既然遇此荼毒世间之邪祟,岂能因其实力强横便畏缩不前,坐视不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地上铿锵作响,“至于援兵……多备几条路,广结四方缘,总不是坏事。若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铲除这颗毒瘤,既是为民除害,也是断了某些人妄图借助魔渊之力的念想,还鸦巢一个相对清净的环境,更能为你们‘遗民’守护通幽木心扫清最大的障碍——此乃一举多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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