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决定,主动为这位过度警惕的“地主”先生,驱散他脑中的迷雾。
他适时地开口,打破了对方的深思,语气真诚地说道:“伯爵阁下,事情或许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复杂。”
“哦?”伯爵抬起眼,示意他继续。
“我想要的,只是城西郊外,那片无人问津的、长满了杂草的荒地而已。面积也不用大,差不多……能容纳一栋小楼就足够了。”张铭补充道。
这个答案,让伯爵眼中的错愕更浓了。那片荒地,他知道,贫瘠、位置偏僻,虽然说可能会有一点商业价值,但是也挣不到多少钱。也正因如此,才一直被闲置着。
“为什么是那里?”伯爵不解地问。
“不瞒您说,伯爵阁下。”张铭从容地抛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说辞,“在我的家乡,我们有一门古老的‘堪舆学’,讲究人与土地的和谐共生。”
“堪舆学?”伯爵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探究。
“是的。简单来说,就是一门探寻‘风水宝地’的学问。”张铭侃侃而谈,将现代的地理学常识,与东方的玄学概念巧妙地糅合在一起,“那块地,向阳、背风、视野开阔,在我们的学问里,是一个非常适合‘安家立业’、能让人心神安宁的地方。我一个人来到此地,无依无靠,只希望能有一处能看到日出的、安宁的居所,作为我在这个国度的一个‘家’。”
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又带着异域文化独有的逻辑,令人难以辩驳。
伯爵沉思了许久,也没能从那片荒地上想出任何潜在的价值。
他最终在心中得出了结论:将一块无用的荒地给他,既能卖他一个人情,作为他此次查明真相的奖励,又能将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方便后续的观察。
一举两得。
“我原则上,同意你的请求。”伯爵终于开口,但他话锋一转,“不过,直接将土地的所有权转让给你,恐怕有些困难。”
他耐心地解释了这个时代鹰国政府关于外国人(aliens)持有土地的法律困境——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在普通法“效忠原则”的框架下,非鹰格兰臣民的土地所有权,随时可能面临国王的没收或法律上的挑战。
“所以,”伯爵给出了最终方案,“作为你此次帮助斯宾塞家族的谢礼,我可以将那块土地,长期租借给你。以斯宾塞家族的名义,承诺这份租约的有效期为一百年。百年之内,无人可以收回。”
张铭立刻明白了。这是一种既能达成目的,又规避了法律风险的高明做法。
“我接受您的慷慨,伯爵阁下。”他欣然同意。
一百年,足够了。
他突然想到:这算不算在鹰国把大清的香江岛变成租界进行殖民前,自己先反向操作,在大鹰帝国的心脏地带,拥有了一小块属于个人的“租界”?
那这应该算是自己对那段黑暗的历史的小小反击了。
两人回到主楼的书房,在仆人的帮助下,两份相同的用词严谨的羊皮纸契约很快便拟定完毕。张铭用那支蘸着墨水的羽毛笔,在两份契约的末尾,均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斯宾塞伯爵则盖上了代表着家族荣耀的、烙着狮鹫徽章的火漆印。
当其中一份还带着墨香与火漆余温的契约交到手中时,张铭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终于有了一个法理上认可的“家”。
签署完契约,张铭本想就此告辞,但伯爵却出言挽留。
“张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留下来用一顿便餐吧。”这位贵族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诚的欣赏,“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我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能在这片土地上,闯出怎样的一番天地。”
显然,这位贵族在卸下了敌意之后,对张铭这个充满了谜团的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愿意与他保持一种更友善的关系。
张铭本就觉得,和吉娜、玛莎两女不告而别有些失礼,便欣然应允。
晚餐的丰盛与奢华,自不必说。
鲜嫩的烤羊排只用了最简单的香料,却完美地激发了肉质本身的鲜美;肥美的多佛比目鱼仅仅是轻煎,就已入口即化。张铭心中暗道,虽然这里的烹饪手法远不如故乡那般千变万化,但这种对顶级食材原味的尊重,也别有一番风味。
餐桌上的气氛,也比之前在露台上时,要缓和了许多。
伯爵看似不经意地,问了许多关于东方风土人情的问题,从茶叶的种类到丝绸的工艺,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张铭的学识与背景。而伯爵夫人,则始终保持着她那温柔的微笑,目光慈爱地在女儿与张铭之间流转,内心进行着自己的评估。
吉娜因为之前的“偷听”事件,在父亲面前显得有些拘谨,但又忍不住,用那双会说话的蓝眼睛,悄悄地与张铭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至于玛莎,只能以贴身女仆的身份,安静地侍立在吉娜的身后。每当张铭杯中的葡萄酒见了底,或者需要更换餐盘时,这位细心的女仆,总会第一时间上前,为他提供最周到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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