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抱着萧晚坐进车里,手还握着她的手腕。那串银铃已经不响了,她也不再说话。
车子在夜里开得很急,路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照进车内又迅速被甩在后面。他没开灯,也没系安全带,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后视镜里映出他的脸,苍白得像纸。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伯打来的。他没接,屏幕亮起又暗下。
直到驶出老城区,拐上通往西郊的小道时,他才把车停在路边。他转头看副驾,萧晚靠在座椅上,头歪向一侧,嘴唇发青。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冷的。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他重新发动汽车,方向盘一转,朝城南开去。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家,也不能去医院。谢云启的人还在找他,裴渊那边也靠不住。他必须找个地方处理证据,还得安顿好萧晚。
车行至半路,导航提示前方道路施工,他改走旧巷。巷子窄,两边是低矮的老屋,墙皮剥落,电线横七竖八地挂在头顶。车灯扫过一处拐角时,他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垃圾箱旁。
那人穿着灰布长衫,背微微驼,右手垂在身侧,缺了根小指。
是陈伯。
萧砚踩住刹车,推门下车。
“你怎么在这?”他声音沙哑。
陈伯没抬头,只低声说:“少爷,别往前走了。前面有埋伏。”
“你怎么知道我走这条路?”
“我一直在等你。”陈伯抬起眼,“我知道你会来这边。你不会让小姐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
萧砚喉咙发紧,“你有什么事?”
“我拿到了东西。”陈伯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谢云启和皇族遗脉往来的账本,还有沈夫人签字的密令原件。我都藏好了,就等你来取。”
萧砚接过袋子,手指触到纸面的一瞬,远处传来引擎声。
两辆黑色轿车正从巷口驶来,速度不快,但挡住了退路。
陈伯立刻转身,“快走!他们追来了!”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陈伯把帽子拉低,“你记住,别信任何人,包括……”
话没说完,第一颗子弹擦过他肩头,灰布瞬间染红。
萧砚拽着他胳膊往车边跑,第二枪紧跟着响起,打在车顶,火花四溅。
两人刚拉开后车门,第三枪击中陈伯后背。他身子一晃,扑倒在车门上,血顺着灰布往下流。
“陈伯!”萧砚想扶他。
“别管我!”陈伯用力推开他,“带小姐走!快!”
巷口的车停下,四个穿黑衣的男人提枪走来。
萧砚咬牙把陈伯塞进后座,自己冲上驾驶位。车子猛踩油门,撞开一辆挡路的三轮车,冲向前方。
后视镜里,陈伯挣扎着站起来,面对追兵,张开双臂。
第四枪响起。
他倒下的时候,一只手还伸向车尾方向。
萧砚一脚踹掉油门,车子冲出巷子,拐上主路。
后座安静得可怕。
他不敢回头。
过了十分钟,他把车停在废弃工厂后门。这里是他早年设的临时据点,没人知道。
他下车绕到后座,拉开门。
陈伯躺在座椅上,呼吸微弱,脸上全是汗。胸前两处枪伤,血浸透了衣服。
“撑住。”萧砚撕开衬衫给他包扎,“你要活着。”
陈伯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沫,“少爷……我没用……没能护住小姐……”
“别说这些。”萧砚按住他伤口,“你会活下来的。”
“不用了……”陈伯摇头,“我知道……我不行了。”
他抬手指向牛皮纸袋,“那些东西……够扳倒谢云启了。但我还藏了一份副本,在老宅地窖第三块砖下……钥匙……在我鞋底……”
萧砚点头,“我都知道。”
“还有一件事……”陈伯声音越来越轻,“我当年……不该让你父亲送你去江南读书……如果我在身边……也许……你们就不会……”
“闭嘴。”萧砚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
陈伯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
萧砚伸手探他鼻息,还有气,但很弱。
他不能再拖了。
他把陈伯背上肩,走出工厂,拦了辆过路的黄包车。
“去医院。”他说。
车夫看了眼血人,没多问,调转车头。
路上颠簸,陈伯几次呛咳,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萧砚肩头。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稳稳托着他。
到了医院门口,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接人。萧砚把人交出去,报了个假名。
“能救吗?”他问。
“先抢救。”医生看他满身血,“你是家属?”
“我是他少爷。”他说完,转身离开。
他不能留在这里。医院太显眼,谢云启的人很快会查到。
他沿着街边走,手里还攥着那个牛皮纸袋。风吹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也在抖。
走了两条街,他在一家烟酒店停下。买了包烟,点了一支。
火光映出他左耳垂的朱砂痣,一闪而灭。
他抽完烟,把烟头摁灭在墙上,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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