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划破清晨。
萧砚趴在马车后厢,手肘压着颠簸的木板。风灌进领口,他没抬头,只盯着前方铁轨尽头那点灰白烟雾。简凝坐在他旁边,旗袍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她伸手扶了下车帘。
“裴渊的人应该到了。”她说。
萧砚没应声。他从怀里摸出那块怀表,翻过来再看一遍背面刻字——“赠予吾儿,萧承志”。手指在“承志”两个字上来回摩挲,指甲缝里还嵌着仓房墙土。
马车冲进车站外围的小道时,一辆军用卡车正从岔路驶出。车头挂着裴渊部队的编号牌,车斗里跳下四个穿军装的兵,直奔信号塔而去。
“炸灯。”萧砚喊。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从铁轨边传来。火花四溅,红绿信号灯瞬间熄灭。火车鸣笛急刹,轮子摩擦铁轨发出刺耳声响,缓缓停在离站台五十米外的位置。
萧砚翻身下车,脚刚落地就往车厢方向跑。简凝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响动。
第一节是头等舱,窗帘拉得严实。他沿着车窗一节节查看,忽然在第三节停下。靠窗座位上坐着个年轻女人,穿着浅色大衣,低头翻书。她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银铃。
是萧晚。
萧砚松了口气,抬手敲了两下车窗。里面人抬头,看见是他,立刻起身要开门。
可门没开。
女人用力拉了几次把手,摇头示意锁住了。她嘴巴动了动,看口型是:“不对劲。”
萧砚绕到车门处,用力拽把手。纹丝不动。他又拍了几下车身,朝站台方向大喊:“开门!”
没人回应。
站台上原本有几个工作人员,此刻全都退到了远处,低着头不说话。只有一个人站在信号塔下,穿着绛紫长衫,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谢启。
他慢慢转身,朝这边走来,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萧砚退回车厢边,背靠着铁皮。简凝已经摸出了随身带的小刀,藏在袖口。
“你妹妹很安全。”谢启离他们还有十步远就开口,“只要你不乱动。”
“你不是说要在车上动手?”萧砚问。
“我改主意了。”谢启笑了笑,“现在这样更好看。所有人都看着,你救不了她。”
萧砚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看清。”谢启抬起手,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赢家。你以为你在布局?其实你一直在我的棋盘上走。”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纸上是一张老照片的复印件,画面里是一座祠堂,门前挂着匾额,写着“萧氏宗祠”。碑前站着两个人影,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跪着,另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火把。
“这是五年前的事。”谢启说,“你父亲烧了族谱那天,我在场。”
萧砚瞳孔一缩。
“他烧的不只是名字。”谢启声音低下去,“他还烧了一个秘密——萧家血脉不能继嗣,三代必绝。你娘怀你之前,吃过药才生下来的。而你哥,是自然出生的那个。”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假的。”谢启盯着他,“萧家需要一个儿子,所以造了你。你所有的记忆、身份、地位,都是安排好的结果。你哥才是真血脉,但他死了,因为活不过十八岁。”
萧砚喉咙发紧,“你有证据?”
谢启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金丝映星,血脉将倾。”下面盖着一枚暗红色印章,图案是半枚铜钱。
“这是皇族遗脉的密令。”他说,“你们萧家,是替他们守墓的奴。而我,是来收债的。”
萧砚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我要你亲手毁掉它。”谢启指向火车,“你进去,打开第七节车厢的地板夹层。那里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萧家祖训。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砸了它,我就放你妹妹出来。”
“我不信你能控制整列火车。”
“你可以试试。”谢启往后退了一步。
萧砚看了眼简凝。她微微点头。
他走向车尾,找到第七节车厢门。门没锁,推开时发出吱呀声。车厢内部空无一人,地面铺着深色地毯。他在靠近中部的位置蹲下,手指摸索接缝,很快找到一处松动的板条。
掀开木板,下面是个小盒子。打开后,一块青玉牌静静躺在红布上。正面刻着四个字:“忠孝传家”。
背面却是空白。
他拿起玉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发现边缘有一圈极细的纹路。凑近一看,像是某种符号排列成环。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谢启走了进来,站在门口。
“看到了?”他问。
“背面没字。”
“你用光看。”谢启说,“对着太阳。”
萧砚走到窗边,举起玉牌。晨光透过玉石,背面竟浮现出一行小字:“金丝映星夜,血祭换延命。”
他猛地回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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