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邪短篇 第6章 雨过天晴

汪家人消失得比雨后的水洼还快。三天后谢雨臣从北京发来消息，说广西那边三十七个账户被冻结，我才知道他们早被各路势力盯上。黑瞎子把青铜铃铛熔成了钥匙扣，说是要挂在摩托车上辟邪。

这算不算暴殄天物？我掂着沉甸甸的青铜片，好歹是西周货。

西周邪物。张麒麟把钥匙扣穿进我钥匙圈，平安。

我摸着冰凉的青铜纹路，忽然想起当年在蛇沼摔碎的那个铃铛。命运的齿轮转了一圈，这次终于停在了安全区。

周末胖子提议搞劫后余生庆祝会，把喜来眠改成了自助餐吧。黎簇和苏万把后山的野花扎成拱门，结果引来成群的蜜蜂，蜇得张海客差点把西装扔进火堆。

你们故意的吧！他举着消肿药膏跳脚，我明天还要参加视频会议！

张先生这样挺可爱的。谢雨臣举着红酒杯点评，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

黑瞎子趁机往他杯里兑雪碧：花儿爷酒量差就直说。

眼看又要掐架，厨房突然飘来诡异的焦香。我冲进去时，张麒麟正对着冒黑烟的烤箱沉思，脚边躺着本《烘焙大全》，翻到舒芙蕾那页。

小哥你想烤蛋糕？我憋着笑打开抽油烟机。

他耳尖微红，默默从背后端出个完好无损的草莓蛋糕。奶油裱花歪歪扭扭，写着平安喜乐四个字，最后一笔还抖成了波浪线。

我鼻子一酸，当年在巴乃，他也曾这样笨拙地给我烤过地瓜。

前厅突然传来巨响。冲出去时，只见黎簇挂在吊灯上晃悠，手里攥着半截彩带；苏万正在给胖子涂绿药膏——他非要表演徒手劈西瓜，结果劈到了桌子腿；谢雨臣的鳄鱼皮钱包泡在啤酒桶里，罪魁祸首是那只乌骨鸡。

老子要炖了它！胖子举着锅铲追鸡。

张麒麟吹了声口哨，乌骨鸡立刻飞到他肩上，谄媚地蹭他脸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鸡跟小哥一个德行，人前凶神恶煞，人后撒娇卖乖。

闹到后半夜，众人都醉得东倒西歪。黑瞎子抱着空酒瓶唱德语童谣，谢雨臣居然在给他和声；张海客的领带系在乌骨鸡脖子上，正教它走猫步；黎簇和苏万趴在地板上玩真心话大冒险，问的问题越来越离谱。

无邪！黎簇突然举起转盘，轮到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指针已经停在大冒险。苏万在坏笑：给微信最近联系人发我想你了

最近联系人是...我掏出手机一看，冷汗下来了——张麒麟两个小时前刚问我要不要吃夜宵。

换一个！我把手机藏到背后。

玩不起啊老吴！黎簇起哄，除非你承认...

张麒麟突然伸手抽走我手机，当着所有人面按下发送键。特别提示音立刻在厨房响起——我的消息被设置了专属铃声。

整个餐厅突然安静，连乌骨鸡都缩了缩脖子。张麒麟面不改色地取出烤好的蛋挞：夜宵。

我耳朵烫得要烧起来，抓起蛋挞就往嘴里塞，结果被烫得直哈气。谢雨臣突然轻笑：哑巴张，厉害啊。

黑瞎子凑过来看手机屏幕：最新科技，心有灵犀一点通？

闭嘴！我把蛋挞塞进他嘴里。

第二天中午，我顶着黑眼圈开门营业。昨夜那群醉鬼居然都在：谢雨臣在擦玻璃，黑瞎子给吊灯换灯泡，张海客蹲在鸡舍前写代码——说是要开发智能养鸡系统。

他们输牌了。张麒麟把早餐推给我，惩罚是当一天服务员。

我差点被豆浆呛到。看着西装革履的张海客被母鸡追得满院跑，谢雨臣端着盘子像在走秀，黑瞎子用手术刀切牛排，突然觉得汪家的事就像场荒诞的梦。

下午来了个旅游团，大妈们围着张麒麟要合影。黎簇眼珠一转，推出张麒麟套餐——其实就是青椒炒饭配鸡蛋汤，但用小哥的照片当餐垫纸，瞬间卖出去五十份。

你这是侵犯肖像权！我揪他耳朵。

族长自愿的。张海客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张起灵举着炒饭的营业照，配文。

我扭头找当事人，发现他正给乌骨鸡梳毛，嘴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发梢，整个人柔软得像块融化的太妃糖。

傍晚打烊时，胖子神秘兮兮地抱来个纸箱：见证奇迹的时刻！掀开盖子，二十多只染成粉色的小鸡叽叽喳喳冒出来。

你疯了？！我差点昏厥。

这叫网红营销！胖子得意洋洋，抖音最新潮流，宠物鸡美容。

谢雨臣凑近观察：染色剂是食用级的，不影响健康。

我赞助的。黑瞎子举手，色号叫猛男粉

张麒麟拎起一只小粉鸡，它亲昵地啄他手指。黎簇已经举着手机开直播：家人们看！雨村限定款...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青铜门缓缓打开，门后不是终极，而是一片青翠的稻田。张麒麟在田埂上喂鸡，胖子在灶台前颠勺，那些走散的人都围坐在喜来眠门口，笑着分食一个歪歪扭扭的草莓蛋糕。

晨光透过窗帘时，我被鸡鸣吵醒。不是乌骨鸡的沙哑嗓音，而是小粉鸡们嫩生生的啼叫。张麒麟在院里练刀，刀风惊起几片竹叶，打着旋落进我的茶杯。

摸出手机，朋友圈被粉色小鸡刷屏。解雨臣发了九宫格，配文年度最蠢投资；黑瞎子转发说明明最浪漫；张海客在评论区贴出专利申请号；最绝的是小哥，他给每条动态都点了赞。

我咬着煎蛋笑出声，蛋黄流到手指上。张麒麟收刀回屋，很自然地低头舔掉我指尖的蛋黄。温热的触感让我瞬间石化，他却若无其事地递来纸巾：擦手。

前厅传来胖子逗鸡的声音，混着黎簇和苏万的吵闹。谢雨臣和黑瞎子又在斗嘴，张海客的智能喂食机突然播放《最炫民族风》。乌骨鸡跟着节奏点头，小粉鸡们挤作一团。

这样就好，我对着朝阳眯起眼。江湖太远，鸡毛蒜皮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