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邪短篇 第163章

今天的采购之旅，性质上与昨天截然不同。昨天是带着改善集体生活的明确目标和一股暴富后的豪气，而今天，则更像是一场由闷油瓶主导的、目标明确的“无邪用品”采购专场。我和胖子，一个是被迫（心甘情愿？）接收礼物的主角，一个是纯粹陪同、顺便看热闹的观众。

我心情颇好，甚至带着点隐秘的期待，一手拉着不怎么需要“拉”的闷油瓶，一手招呼着嘴里叼着根草、晃晃悠悠的胖子，再次踏入了镇上略显喧闹的街道。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连空气里飘浮的尘土味都显得格外亲切。

第一站，依旧是家具城。不过这次我们直奔户外休闲区，目标明确——躺椅。

闷油瓶显然将昨晚的“购物清单”牢牢记在了心里。他沉默地走在前面，目光扫过陈列着的各式躺椅，藤编的、布艺的、金属架的……种类繁多，但无一例外，都没能让他停留超过三秒。他只是淡淡地瞥一眼，便继续向前，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着，像是挑剔的帝王在巡视不够格入选后宫的秀女。

我和胖子跟在他身后，像两个随从。胖子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嘿，瞧瓶崽这架势，比选妃还严格。不就一把躺椅吗？能躺不就完了？”

我耸耸肩，心里却莫名有点美滋滋的。虽然我也觉得躺椅嘛，舒服就行，没啥太大区别——当然，解雨臣那种动辄六七位数、据说能根据人体工学自动调节角度的怪物除外——但看到小哥如此认真、甚至有些执拗地为我挑选，那种被郑重对待的感觉，像温吞的水，悄悄漫过心田。

在家具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在我以为今天这躺椅是买不成了的时候，闷油瓶脚步一转，带着我们拐进了家具城后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藏着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红木家具定制工坊。门口堆着些木料，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原木香气和淡淡的漆味。

工坊的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打磨一个木榫，见我们进来，抬了抬眼。闷油瓶径直走过去，没有多余寒暄，从口袋里（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递到老师傅面前。

那纸上，用铅笔勾勒出一张躺椅的草图。线条简洁，却极其精准，椅背的弧度、扶手的高度、腿部支撑的角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一些关键连接处，还画了细部的榫卯结构示意图。那画风，冷静、利落，一如他本人。

老师傅接过图纸，推了推老花镜，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小伙子，懂行啊！这椅子画得，舒服！”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看着老师傅。

“能做！”老师傅一拍大腿，“就用我们这儿最好的老挝红酸枝，保准给你做得又结实又舒服！不过这工期嘛，得长点，慢工出细活。”

闷油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甚至没有问价格，直接就要付定金。我赶紧上前，想用我转给他的那笔“经费”支付，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拿出自己的卡（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办的卡），利落地刷了定金。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心里那点不解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只是一把躺椅而已，他却如此大费周章，亲自设计，选定料，仿佛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家具，而是一件需要倾注心力的……作品？或者说，礼物？

好吧，我承认，我被取悦到了。虽然依旧觉得没必要，但这种独一无二的、带着他鲜明印记的“私人定制”，让我无法抗拒地心生欢喜。

搞定躺椅，下一站是服装店。这次是一家看起来档次还不错的成衣店。

一进店，闷油瓶的目光就精准地落在了挂着一排连帽衫的区域。果然……他对连帽衫是真爱。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只盯着他常穿的深蓝色系，而是认真地挑选起来，拿起一件亮眼的宝蓝色，又拿起一件温和的浅灰色，甚至还有一件我平时绝对不会尝试的、带点橘粉调的卫衣……

“试试。”他把那件宝蓝色的连帽衫递给我，语气不容置疑。

我认命地接过，走进试衣间。出来时，他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然后又递过来一件浅灰色的……再一件橘粉色的……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衣架子，在他面前轮流展示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服。他看得极其认真，偶尔会伸手帮我整理一下衣领或者下摆，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到后来，我看着他专注为我挑选衣服的样子，再看看他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深色连帽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趁着他去收银台结账的间隙，我飞快地溜到男装区，凭着印象和他的尺码，偷偷拿了几件和我刚才试穿的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塞给了旁边的胖子，示意他一会儿一起结账。

胖子冲我挤挤眼，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最后的重头戏是文具店。闷油瓶对笔墨纸砚的挑剔程度，丝毫不亚于对躺椅。他完全无视了那些普通的学生练习用品，直接走向店里最高档、陈列在玻璃柜里的区域。手指点过一道道色泽温润、触手细腻的宣纸，挑选着狼毫、羊毫、兼毫各色毛笔，最后停在了一方歙砚和几锭老松烟墨前。

“这些，包起来。”他言简意赅，对店员报出的价格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刷卡。那架势，仿佛买的不是文具，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一趟采购下来，我们三人手里都提满了大包小包。当然，绝大部分都是我的“战利品”——从定制躺椅的订单，到一堆颜色鲜亮的衣服，再到一套价格不菲的文房四宝。

胖子看着张起灵花钱如流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一路上直咋舌，酸溜溜地在我耳边念叨：“啧啧，瓶崽这偏心偏得没边了！眼里就只有你吴邪，完全忘了还有我这个任劳任怨、辛苦做饭的胖妈妈！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念叨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前面的闷油瓶听到。

闷油瓶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向旁边一家卖中老年服装的店，走进去，目光扫了一圈，然后指着一件印着夸张“福”字、颜色极其喜庆的唐装，对胖子说：“这件，试试。”

胖子：“？？？”

我看着胖子那张瞬间僵住的胖脸，以及那件审美堪忧的唐装，终于忍不住，和店员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最终，在胖子的强烈抗议和闷油瓶疑似闪过一丝笑意的目光中，那件“福”字唐装没有被买下。但闷油瓶还是给胖子挑了两件质量不错、款式正常的t恤和一条宽松的工装裤，算是安抚了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回雨村的路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礼物，心里却轻快得像要飞起来。看着身边沉默却行动力爆表的张起灵，以及虽然嘴上抱怨但脸上始终带着笑的胖子，觉得这日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至于那笔缩水了的“经费”……嗯，花在小哥想给我买的东西上，怎么都不算亏，而且他们给的足够多，其实也没有缩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