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的春日愈发浓郁,草木葳蕤,生机勃勃。林凡卸下了朝堂的重担,全心陪伴在顾莲舟身旁,日子仿佛流淌着蜜糖,舒缓而温馨。然而,这份宁静之下,也涌动着对新生命即将到来的期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莲舟的产期一日日临近,身子愈发沉重。林凡几乎是寸步不离,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他命人在产房内外铺设了厚厚的软毯,窗棂糊上透光却不刺眼的明纸,炭火日夜不息,保持恒温。从济南请来的资深稳婆早已入住府中,青川本地最好的妇科大夫也每日前来请脉。林凡甚至亲自查阅医书,与大夫讨论各种可能的情形与应对之策,其专注细致的程度,让稳婆和大夫都暗自咋舌,这位名满天下的林阁老,在妻子生产之事上,竟比她们还要上心。
顾莲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既甜蜜又无奈:“夫君,这些自有下人操心,你如今是阁老身份,怎好……”
林凡握住她的手,打断道:“什么阁老不阁老,在家中,我只是你的夫君,是即将出世的孩儿的父亲。这些事,旁人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他每日傍晚都会搀扶她在院中漫步,听她说着孩儿的胎动,讨论着若是男孩该如何教养,若是女孩又该如何疼宠。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紧密不可分的未来。
这一日,林凡正陪着顾莲舟在院中赏花,青川县的县丞前来汇报春耕与县仓储备情况。见到林凡,县丞有些惶恐,欲要改日再来。
林凡却摆摆手,示意他但说无妨。他一边仔细听着县丞关于粮种分发、水利修缮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轻敲击,思考着某个数据是否合理;另一边,却又不时关注着顾莲舟是否站累了,需不需要坐下休息。
顾莲舟看着他下意识流露出的、那种处理政务时的专注神情与对身边人的温柔关怀完美交融的状态,不由得抿嘴轻笑。她知道,夫君的心,从未真正远离他为之奋斗的百姓与江山。这份刻入骨子里的责任感,正是他最动人的地方。
听完汇报,林凡给出了几条清晰的意见,县丞心悦诚服地退下。他转身,对上妻子了然的目光,微微赧然:“一时习惯了……”
顾莲舟笑着摇头:“夫君心系天下,是百姓之福,亦是妾身之傲。”
就在一个春雨淅沥的深夜,顾莲舟忽然发动了。
整个林府瞬间灯火通明,却又有条不紊。稳婆、侍女们穿梭忙碌,烧水、备参、传递物品,一切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方式进行。
林凡被拦在了产房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妻子压抑的痛吟声,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坐立难安。往日面对千军万马、朝堂攻讦都未曾紊乱的心境,此刻竟全然失效。他在廊下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赵虎默默守在一旁,看着大人这般情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雨声、风声、以及产房内断续的声音,交织成一张紧张的网,将林凡牢牢困住。他无数次想冲进去,却又深知规矩,只能强自忍耐,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天际将将泛起鱼肚白,春雨渐歇之时——
“哇——!”
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钟声,骤然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林凡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稳婆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堆笑地快步走出:“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生了!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林凡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目光急切地投向那襁褓。只见一个小小的、红扑扑的婴儿被包裹在柔软的锦被中,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着,发出细弱的声响。
稳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过来。林凡伸出双手,那姿态仿佛在接一件举世无双的易碎珍宝,动作僵硬而笨拙。当那柔软的、带着温热生命力的小小身躯落入他怀中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深沉责任与莫名敬畏的情感,瞬间充斥了他的胸腔,让他眼眶发热,喉头哽咽。
这是他的儿子!他和莲舟血脉的延续!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生怕弄疼了这小小的人儿。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怀抱的温暖与安稳,皱巴巴的小脸舒展了些许,竟在他臂弯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安睡。
“莲舟……莲舟如何?”林凡猛地想起妻子,连忙问道。
“夫人只是累了,睡过去了,一切安好。”稳婆连忙回答。
林凡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抱着孩子,轻轻走进产房。内间已经收拾干净,顾莲舟脸色苍白,疲惫地闭目躺着,呼吸平稳。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极轻地在妻子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低声道:“辛苦了,娘子。你看,我们的孩儿……”
顾莲舟缓缓睁开眼,看到丈夫怀中那小小的襁褓,眼中瞬间迸发出母性的光辉与无尽的温柔。她虚弱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满足而疲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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