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赋长生 第41章 古澜诡启（下）

“堕魔渊？！”厉无锋怀抱的古剑发出一声低沉嗡鸣，他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神锐利如剑，死死盯着下方那越来越狂暴、颜色由白转灰再透出丝丝暗红的巨大旋涡。“公输老儿，你可确定？这玩笑开不得！”

百草门的长老、南宫世家的主事者、散修联盟那位虬髯壮汉，以及所有在场的金丹修士，脸色瞬间剧变！堕魔渊，那是比古澜遗迹更加古老、更加凶险、埋葬了无数上古大能、魔头甚至域外邪物的绝死之地！每一次现世，都伴随着滔天血劫！

“公输道友的‘万象窥天镜’推演空间轨迹从未出错！这气息…应该不会错！”慕华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步踏出，站在云梭舟最前端，青色道袍无风自动，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势散发开来，试图安抚身后躁动的弟子。“但…来不及了！”

就在公输衍惊呼出声的同时，那巨大的空间旋涡中心，一道刺目的暗红色裂痕猛地撕开！如同巨兽狰狞张开的咽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爆发！

“啊——！”

“稳住！”

“不——！”

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早已按捺不住、蓄势待发的各派精英弟子们，尤其是位置靠前、性子最急的，如赤霄峰的几名弟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身体便如同被无形巨手攫住，瞬间被扯离飞舟，化作一道道流光，身不由己地朝着那暗红色的裂口激射而去！紧随其后，天剑门、玄机谷、百草门、南宫世家、散修联盟…一艘艘飞舟上，各派长老虽惊怒交加，拼命施法想稳住局面，但那旋涡的吸力太过恐怖，且范围巨大，根本无法完全阻止。一道道身影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饺子，争先恐后、身不由己地被那暗红色的巨口吞噬！

“该死！”烈阳真人留手三分力还是怒吼一声，赤红须发皆张，周身烈焰狂涌，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挡在云梭舟前，暂时抵御那恐怖的吸力。“所有弟子！稳住心神！结阵！以最快速度进入！进去后立刻寻找同门汇合！记住，这已非古澜遗迹，是上古绝地堕魔渊！步步杀机，慎之又慎！”他声如雷霆，强行压下弟子们的恐慌。

慕华长老目光扫过李青玄、苏清雪等人，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青玄，清雪！万事以保全自身为先！”

李青玄只觉一股柔和而沛然的大力托在自己身后，与那恐怖的吸力形成奇异的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飘飞。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苏清雪清冷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凝重，是萧逸抱剑而立、眼神如冰的决然，是林雪瑶身周骤然亮起的幻蝶灵光，是赵阎脸上那道疤痕因兴奋而扭曲的狰狞，还有…慕华长老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忧虑。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与混乱的空间乱流瞬间将他吞没！天旋地转，五感剥离，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唉…”公输衍看着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暗红裂口，颓然放下手中光芒黯淡的万象窥天镜，脸上皱纹更深了，“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这些娃娃…不知能出来几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等本就是逆天而行！”厉无锋怀抱的古剑终于安静下来，他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决绝，“按老规矩，维持入口稳定。”其余长老见状也都立刻将此地异变传讯回宗！堕魔渊现世，非同小可！

慕华长老颔首，眼神扫过那艘依旧死寂、如同漂浮棺材般的噬魂宗骨舟，以及舟上那两位如同入定枯木的黑袍长老，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这云梦大泽的浓雾，越发厚重阴沉。他沉声道：“烈阳师弟，云渺师妹，劳烦你们与几位长老坐镇，我立刻传讯宗主！”

烈阳真人重重哼了一声

云渺仙子没有说话，只是身周的云雾似乎更浓了些，那偶尔闪烁的灵蝶光影，也成雪片飘飘。

堕魔渊入口在吞噬了所有试炼弟子后，那暗红色的裂痕缓缓弥合，最终稳定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缓缓旋转的灰黑色旋涡，散发出持续而稳定的空间波动。各宗飞舟按照约定，开始分散方位，围绕着漩涡悬停，一道道强大的灵力光柱自舟上射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在旋涡之上，维持着入口的稳定，防止其崩溃或扩大。

紧张肃杀的气氛稍稍缓和。很快，在漩涡外围，远离入口威压的区域，几片临时清理出的、相对干燥的泽中“岛屿”上，灵光闪烁，简易的摊位如同雨后春笋般搭建起来。各派留守的长老、执事，以及那些未能获得进入秘境资格、又不愿空手而归的各派弟子、散修们，自发地形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临时坊市。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法器碰撞的轻鸣、灵药散发的异香，混杂着大泽本身的湿腥气息，形成一种奇异而充满生机的喧嚣，暂时冲淡了堕魔渊带来的压抑。

“瞧一瞧看一看了！刚从泽里捞上来的百年‘雾隐草’，炼制匿踪丹药的上好材料！只换火属性中品灵石或固本培元丹药！”

“天工阁出品，金刚符、神行符，品质保障！量大从优！走过路过莫错过！”

“高价收购各类妖兽内丹、稀有矿石！特别是蕴含空间之力的材料，价格包您满意！”

一个百草门的弟子面前摊开几片巨大的翠绿荷叶，上面摆放着各种还带着泥泞水汽的灵植，他正卖力地向几位散修推销。不远处，一个南宫世家的管事，矜持地坐在一张铺着锦缎的案几后，案上陈列着几件光华内蕴的法器，旁边立着牌子：“南宫奇珍”。散修联盟的区域最为热闹杂乱，各种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有，叫卖声也最是粗豪直接。

李青玄的几位同门，如几个稳重内敛的丹霞峰弟子，此刻并未参与坊市的喧嚣。他们围坐在云梭舟附近一块凸出水面的巨大青石上，低声交谈着，眼神时不时飘向那缓缓旋转的灰黑色旋涡，眉宇间难掩忧色。

“李师兄和苏师姐他们…不知情况如何了…”一个圆脸弟子忧心忡忡。

“堕魔渊…听名字就不是善地。唉，希望他们吉人天相。”另一个年长些的弟子叹息道。

“与其在这里干等担心，不如行动起来！”一个身材精悍、眼神锐利的赤霄峰弟子猛地站起身，他叫孙虎，炼气八层修为，因性子过于急躁，实战略有欠缺，此次未能入选前二十。“长老们维持入口，坊市交易是各凭本事。这云梦大泽本就是宝地，妖兽众多，灵材遍地！猎杀妖兽，搜寻灵材，既能磨砺自身，又能换取贡献点，兑换丹药符箓，增强实力！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对师兄师姐们有用的东西！总好过在这里枯坐！”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未能进入秘境弟子的共鸣。

“孙师兄说得对！”

“对！干等着算什么事！咱们也去猎妖！”

“走！组队！我知道西边那片水榕林里最近有铁甲鳄出没！”

气氛瞬间被点燃。很快，以各峰或相熟关系为纽带，一支支猎妖小队迅速组建起来，驾驭着飞梭、符舟或者直接御风，如同离巢的蜂群，一头扎进了云梦大泽无边无际的浓雾与水域之中，开始了属于他们的“试炼”。

孙虎与另外三名赤霄峰弟子组成一队，驾驭着一艘低阶的火焰飞梭，贴着浑浊的水面疾驰。飞梭带起的劲风将浓雾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下方墨绿色的、漂浮着腐叶和不明生物残骸的水面。水腥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沼泽特有的、令人窒息的甜腻**味道。

“注意感知！铁甲鳄喜潜伏水下泥沼，偷袭猎物！它们的鳞甲对火行法术有一定抗性，别大意！”孙虎站在舟首，手握一柄赤红长刀，刀身隐隐有火焰纹路流转，沉声提醒同伴。他性子虽急，但战斗经验并不缺乏。

话音未落！

哗啦——！

前方十丈处，水面猛地炸开！一头庞然大物裹挟着腥臭的泥浆水柱冲天而起！体长近三丈，覆盖着厚重如铠甲般的青黑色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巨大的头颅如同攻城锤，布满疙瘩，一双竖瞳闪烁着残忍暴虐的黄光，血盆大口张开，露出匕首般的森白利齿，带着一股腥风，朝着火焰飞梭当头噬咬而下！正是二阶妖兽，铁甲鳄！其气息凶悍，相当于炼气后期修士！

“来得好！”孙虎眼中毫无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战意。他暴喝一声，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踏飞梭甲板，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迎着铁甲鳄的血盆大口冲去！手中赤红长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光，刀身仿佛熔岩铸就，周围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

“烈焰斩！”

轰！

赤红的刀光如同火龙咆哮，带着焚金熔铁的高温，狠狠劈在铁甲鳄布满粘液的下颚鳞甲上！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那厚实的鳞甲竟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焦黑的裂口，滚烫的兽血喷溅而出！

“吼——！”铁甲鳄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因剧痛而疯狂扭动，长满骨刺的巨尾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扫向半空中无处借力的孙虎！

“孙师兄小心！”飞梭上另外三名赤霄峰弟子脸色大变，急忙出手。一人祭出一面赤铜圆盾，瞬间放大挡在孙虎身前；另一人双手掐诀，数颗人头大小、燃烧着烈焰的火球呼啸着砸向铁甲鳄扫来的巨尾；第三人则直接引动飞梭上的小型炎爆法阵，一道粗大的火柱射向铁甲鳄相对柔软的腹部！

砰！咔嚓！

赤铜圆盾被巨尾扫中，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哀鸣一声倒飞出去，持盾弟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火球砸在布满鳞片的巨尾上，只留下片片焦黑，未能造成实质伤害。唯有那道炎爆火柱，成功击中了铁甲鳄相对脆弱的腹部，炸开一团焦糊的血肉！

“好机会！”孙虎借着圆盾阻挡的瞬间，强行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巨尾余势。他眼中厉色一闪，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再次催动灵力，长刀上的火焰由赤红转为炽白，温度飙升！

“死！”

他如同扑火的流星，趁着铁甲鳄因腹部受创而动作稍滞的刹那，人刀合一，化作一道刺目的白炽流光，顺着下颚那道焦黑的裂口，狠狠贯入铁甲鳄相对脆弱的咽喉深处！

噗嗤！

炽白的火焰从铁甲鳄的咽喉内部猛烈爆发！凄厉到不似兽类的惨嚎戛然而止！铁甲鳄庞大如小山般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竖瞳中的凶光迅速黯淡，最终轰然砸落水面，激起滔天浊浪，缓缓沉下，只留下一片翻腾的血污和焦糊的恶臭。

孙虎喘着粗气，落在漂浮的铁甲鳄尸体上，抹去嘴角被震出的一丝血迹，看着手中光芒有些黯淡的赤红长刀，刀身的高温将沾染的污血迅速蒸干，发出滋滋声响。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成了！这畜生的皮、骨、牙，还有内丹，都是好东西！快，收拾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