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两个光头和尚……恐怕不便靠近。”
虚明思索片刻,道:“那就在岸边远远问问,不登岸便是。”
玄悲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午膳过后,二人径直往城西太湖岸边而去,只见湖畔停靠着十余艘渔船。
“老丈,打扰了,请问曼陀山庄该往何处去?”
玄悲走近一艘船,语气平和地问道。
船夫是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一听“曼陀山庄“四字,脸色骤变,急忙摆手:“客官莫问,小老儿从不去那地方!”
玄悲一怔,这才忆起虚明先前提醒——渔人惧怕山庄,无人愿载。
“阿弥陀佛。”
虚明合掌轻诵一声佛号,脸上浮现出温和笑意:“老丈,曼陀山庄规模不小,远远便应能望见。
不如这样,您再寻一人作伴,带我们到能瞧见山庄之处便回返,剩下的路,我与师叔祖自行前往。
至于那条渔船……贫僧愿以银两相购。”
话音落下,他从容取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金票。
“这……“
那精壮老者心头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登船之后,玄悲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却泛起几分尴尬——原是他带着这位小师侄出门历练,本该由他指点江湖门道,可眼下自己束手无策之事,竟被这年轻后辈轻易化解,且全程未动威吓之语,全凭言辞周旋。
“听闻李青萝容貌与王语嫣一般无二,也不知是真是假。”
虚明望着太湖上浮动的薄雾与零星枯黄的芦苇丛,心口微微发紧,思绪悄然飘远。
想起那一夜王语嫣竟爽约未至,害他空等一场,旧疾复发卧床数日,不禁在心底冷哼一声,转念却又忍不住勾勒出【醉倚佳人怀】的旖旎画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尚未还俗,岂可生此妄念。”
他故作正经地在心里默念两句忏悔,随即又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那位……王姑娘,是否已安然归家。
“虚明,你怎的了?”
玄悲忽然开口。
“啊?没、没什么。”
虚明脸色微红,语气略显局促。
“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心跳也比平日快了许多,莫非你的旧症又犯了?”
玄悲皱眉关切道。
“咳咳……“
虚明轻咳两声,“许是头回乘船,有些晕水罢了。”
玄悲顿时了然,笑道:“当年我初涉舟楫时也是如此,不适一阵便好了,多走几次就惯了。”
虚明含糊应了一声,暗暗庆幸话题就此揭过,不敢再胡思乱想。
靠近曼陀山庄时,两名渔夫调转船头返回,虚明与玄悲则留在另一艘小船上,遥遥望向湖心岛屿上的庄院。
此处深入太湖腹地,四野雾气弥漫,纵使虚明目力过人,也只能依稀辨出岸边似有一排垂柳环绕,掩映着庭院轮廓。
“师叔祖,您定是会撑船的吧?”
虚明侧头问道。
玄悲不语,起身走到船尾,执桨入水,用力一划——船身原地打了个圈。
虚明仰面望天,默默扶额。
“阿弥陀佛,世间万事,皆有其道。”
玄悲低声叹道,神情肃然,仿佛悟出了什么至理。
虚明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即耐着性子道:“师叔祖,左划一下,右划一下,两边交替用力,船才走得直。”
“明白了。”
玄悲点头照做,小船终于缓缓前行,虽迟缓却稳,令他喜形于色。
虚明坐于船首,凝视着渐近的曼陀山庄,心中隐隐期盼:眼看天色将暮,留两个和尚借宿一晚,总该不难吧?
山庄之内,邀月身着朱红宫装,静坐竹椅之上,静静听着李青萝禀报。
“三炷香后,他们便能抵达东岸。”
李青萝恭敬垂首,今日她换了一袭淡黄裙衫,发髻也由妇人样式改回少女时期的挽鬟,仿佛时光倒流。
“设法拖到天黑,然后留下他们过夜。”
邀月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李青萝面露难色,迟疑道:“整个苏州城都知道,奴婢这曼陀山庄从不留男子过夜,若突然破例,恐怕引人怀疑……“
邀月淡淡扫她一眼:“和尚也算男人么?”
“这……“
李青萝一怔,心想和尚又非阉人,怎能不算?可面对眼前女子那深不可测的气势,终究不敢争辩。
“按我说的办。
实在不行,就把船凿沉。”
“是。”
她只得低头应命,心知对方手段通天,自己毫无反抗余地。
“你说,那小和尚最怕什么?”
邀月忽而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小和尚?”
李青萝一愣,原以为她看中的是玄悲老和尚。
稍一思索,她唇角微扬:“奴婢不知小和尚喜欢什么,但清楚他最惧何事。”
“说来听听。”
“少林僧人或不畏死,却绝不敢破戒。”
李青萝轻笑道:“特别是那小和尚,从小在寺院的清规里长大,对戒律多半心存畏惧。
再说他年纪尚轻,心思未必周全,稍加引导,自然会顺从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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