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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客厅里唯一的声音。
那座老旧的欧式座钟，在这一刻仿佛也屏住了呼吸，不再为林家的虚假繁荣计时。
张桂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在极度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远航放在茶几上的那份文件，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恐惧和挣扎。
一边是女儿林菲梦寐以求的电视台工作，是她未来几十年的光明前途；另一边，是他们一家赖以生存，享受着奢华生活的全部身家。
这个选择题，对她而言，其实答案早已注定。
“我们……我们选钱。”
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干涩而又决绝。
张桂芳说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不敢去看女儿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林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缓缓地扭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一旁低头默认的父亲林国邦。
那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希望刚才听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然而，父母躲闪的目光，像两把最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幻想和亲情滤镜。
“妈……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最后的希冀。
“菲菲，你别怪我们，”林国邦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辩解道，“没了钱，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工作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林菲的心理防线。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的骄傲，是这个家的掌上明珠。
可到头来，在金钱面前，她那引以为傲的前途，竟然一文不值。
原来，他们爱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她能为这个家带来的虚荣和利益。
“呵……呵呵……”林菲发出一阵绝望的轻笑，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被全世界抛弃，或许都没有被至亲背叛来得更痛。
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林远航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将那份电视台的解约意向书缓缓收回，看都没看痛哭的林菲一眼。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清算的开胃菜。
他的目光，冷冽如刀，缓缓转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缩在角落，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子权。
“现在，轮到你了。”
林远航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林子权耳边炸响。
林子权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往父亲身后躲，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死死钉在原地。
站在林远航身后的李国兵，像一座铁塔，光是那魁梧的身形和冷漠的眼神，就足以压垮他所有的勇气。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林子权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法治社会？”林远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你把我小姨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法治社会？”
“我没有！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林子权还在嘴硬。
林国邦也立刻附和道：“远航，凡事要讲证据！你不能血口喷人！”
“证据？”林远航的眼神骤然变冷。下一秒，他动了。
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林远航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林子权面前。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林子权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旋转了半圈，一屁股摔在地上。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了血丝。
“啊！你敢打我儿子！”张桂芳尖叫着就要扑上来，却被李国兵单手一拦，那手臂如同钢筋一般，让她无法寸进。
“子权！”林国邦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可看到李国兵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他心底的怒火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脚步僵在原地。
林子权彻底懵了，捂着脸，耳朵里嗡嗡作响。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远航已经俯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又是一记反手耳光，抽在了他的右脸上。
这一巴掌更重，林子权的嘴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两眼金星乱冒，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对称的红肿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像个猪头，狼狈到了极点。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推的？”林远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国邦夫妇心疼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辱，无能为力。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金钱和地位是多么的可笑。
林子权的心理防线在连续的重击和极致的恐惧下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林远航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再也撑不住了。
“是我……是我推的……”他哭喊着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伤得那么重！表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到儿子的亲口承认，林国邦和张桂芳脸色瞬间煞白。
林远航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林子权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不住地颤抖。
“现在承认了？晚了。”林远航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轻轻一下？我小姨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下半辈子很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你告诉我，这叫轻轻一下？”
他顿了顿，环视着客厅里失魂落魄的三人，声音平静却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本来，如果你们还有一丝人性，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你们没有。”
“从现在开始，享受你们最后的安宁吧。”林远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似乎在发送什么信息，“我已经委托律师，以故意伤害罪和非法侵占财产罪，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并申请了财产保全。最多半个小时，你们名下所有的银行账户、股票、基金以及房产，都将被冻结。”
“至于你们，”他看了一眼林国邦和张桂芳，“侵占我母亲留下的遗产这么多年，也该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了。这笔账，我会和你们慢慢算，直到你们一无所有。”
说完，林远航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带着李国兵，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作呕的地方。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国邦一家才如梦初醒。
“冻结财产？！”张桂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疯狂地抓起手机，点开银行App，“快！国邦！快把钱转出去！转到你弟弟卡上！”
林国邦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
然而，当他输入密码，点击转账时，屏幕上弹出的却是一行冰冷的红字：“账户异常，交易失败。”
“怎么会……”林国邦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全都一样。
张桂芳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完了……全完了……”张桂芳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支柱，眼神空洞。
他们不甘心，疯了一样冲出家门，驱车赶往最近的银行。
在银行大厅里，他们像疯子一样拍打着柜台的防弹玻璃，要求立刻取出现金，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引来了保安，最终因严重扰乱公共秩序被带进了警局。
当他们灰头土脸地从警局出来时，一份来自法院的传票，正静静地躺在别墅门口的信箱里。
白纸黑字，上面鲜红的印章，像是一张催命符。
林国邦颤抖着手拿起传票，看着上面罗列的罪名和即将到来的开庭日期，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张桂芳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林菲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
天，真的塌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辉腾正平稳地驶出市区，汇入前往邻省的高速车流。
车后座，林远航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喜怒。
刚才那场闹剧，不过是他复仇计划中的一环，甚至激不起他内心太大的波澜。
对他而言，林国邦一家，已经是可以预见结局的死人了。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温和而略带愁苦的脸。
小姨的恩情，他要报。
而在这世上，在他最艰难的岁月里，除了小姨，还有一个人，也曾偷偷给予过他微不足道的温暖。
那份温暖，像一束微光，照亮过他黑暗的童年。
林远航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神深邃。
手机导航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目的地——叙城。
有些恩，理当涌泉相报。
而那些欠了他们母子俩的债，也必须一并，清清楚楚地讨还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