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51章 势成

永兴五年的盛夏，伴随着神机营南下与邺城大阅兵的余威，如同一阵灼热的烈风，席卷了中原大地。张圣不再掩饰锋芒，渤海这头蛰伏已久的巨龙，终于向天下展露了它锐利的爪牙与深不可测的力量。

兖州东部，原本属于曹操势力范围的几个边境小城，如今已彻底换了气象。城头飘扬的不再是曹军的旗帜，而是渤海“张”字大纛与神机营特有的、绣着交叉火枪与霹雳图案的军旗。城墙之上，隐约可见架设整齐的轰天雷炮位，黑洞洞的炮口遥指西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赵云坐镇于最前沿的任城，他并未急于向曹军控制区域发动进攻，而是严格按照张圣“以威慑为主，练兵为辅”的方略，每日操练兵马，演练步、骑、火器协同战术。那一阵阵节奏分明、震耳欲聋的燧发枪齐射声，以及不时响起的轰天雷爆破声，如同无形的重锤，日夜敲击着对面曹军士卒紧绷的神经。

曹操派驻在兖州东部的大将李典，深感压力巨大。他数次派出小股精锐斥候试图侦查神机营虚实，却大多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少数侥幸逃回者，无不面带惊恐地描述着渤海军那恐怖的远程火力与严密的警戒体系。

“将军，渤海军火器犀利，远超我军，其营垒森严，哨探难近。末将……末将亲眼所见，其士卒操练，数百步外枪响靶碎，更有那能飞雷之物，落地开花，威力骇人……”一名狼狈逃回的斥候队率，跪在李典面前，声音犹自带着颤抖。

李典面色铁青，挥退了斥候，独自在帐中踱步。他知道，这已非勇气与人数所能弥补的差距。他只能一边加固防线，严防死守，一边八百里加急，将前线愈发严峻的局势报与许都的曹操。

许都，魏公府（曹操已晋位魏公）。

曹操看着李典送来的紧急军报，又听着细作关于渤海神机营操练细节的补充，脸色阴郁得能拧出水来。他手中捏着一份来自南阳的密报，其中提及诸葛亮似乎正在暗中联络荆州部分对蔡瑁不满的士族，并试图通过商人，秘密采购一批渤海流出（或仿制）的优质铁料。

“前有猛虎拦路，后有孤狼窥伺！”曹操将密报狠狠摔在案上，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张圣小儿，欺我太甚！诸葛亮村夫，亦敢暗中作祟！”

谋士程昱上前一步，沉声道：“魏公，张圣势大，不可力敌。诸葛亮虽有小智，然根基浅薄，尚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稳住防线，加速整合关中。只要拿下关中，握有凉州骏马与秦川沃土，我军方能获得与渤海长久抗衡之本钱。”

荀攸亦道：“程公所言极是。可令李典将军深沟高垒，避其锋芒，以游骑骚扰其粮道为主，不必与渤海军正面交锋。同时，加派使者前往凉州，务必说服马腾，至少使其保持中立。至于诸葛亮……或可令蒯越、刘琦等人对其施加压力，令其无法从容发展。”

曹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程昱、荀攸的策略是老成持重之言。与渤海正面对决，时机未到。

“便依二位先生之言。”曹操最终下令，“传令李典，坚守不出。加派钟繇为使，再往凉州，告诉马寿成（马腾），若愿助我，将来裂土封王，亦非不可！至于刘备、诸葛亮……”他眼中寒光一闪，“让蒯越给他们找点麻烦，别让他们太清闲了！”

就在曹操疲于应付东西两线压力之时，渤海内部，发展的步伐并未因军事威慑而稍有停歇。

邺城，格物院，“驰道机车”项目组所在的工棚内。

一台仅有马车大小、结构却异常复杂的蒸汽机车模型，正被架设在一条铺设了木质轨道（包铁边）的环形测试线上。马钧、苏衡以及数十名工匠屏息凝神，看着一名年轻匠师小心翼翼地往微型锅炉里添煤、升压。

“压……压力够了！”负责观测气压表的工匠喊道。

马钧深吸一口气，亲自扳动了控制阀。

“嗤——！”

蒸汽喷涌，小巧的连杆带动着车轮，开始缓缓转动。起初有些滞涩，发出“嘎吱”的摩擦声，但在惯性的作用下，速度逐渐提升，沿着环形轨道，“哐当哐当”地跑动起来！

虽然这模型仅能承载几块砖石的重量，速度也慢得可怜，但其意义，丝毫不亚于当初“铁龙”驱动锻锤的那一刻！

“成……成了！陆上铁龙，它……它跑起来了！”苏衡激动地抓住身旁郑浑的胳膊。郑浑也是满脸兴奋，连连点头。

消息迅速报至行辕。张圣闻讯，亲自前来观看。看着那在轨道上循环跑动的小家伙，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好！此物之潜力，更胜铁舰！”张圣赞道，“一旦成熟，万里疆域，朝发夕至并非梦想！传令，重赏项目组所有人！着手规划邺城至南皮的第一条实验性驰道！”

技术上的星火，正在渤海境内四处点燃，渐成燎原之势。而在更广阔的层面上，张圣的布局也在悄然发挥作用。

通过“渤海商社”的贸易网络，来自河北的精盐、雪白的“渤海纸”、晶莹剔透的琉璃器、轻便耐磨的“渤海布”（水力纺纱机产物）、乃至一些简化版的改良农具，正源源不断地流入荆州、益州，甚至江东。这些物美价廉的商品，不仅换回了大量的粮食、矿产、药材，更在无形中向南方士民展示着渤海远超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生活水准，潜移默化地动摇着旧有的经济秩序与人心向背。

诸葛亮在新野，看着市面上流通的越来越多的渤海商品，以及暗中搜集来的、关于渤海官学教育、工匠待遇、乃至那虚无缥缈的“驰道”传闻，眉头越皱越紧。他意识到，张圣的威胁，远不止于军事。这是一种从技术、经济、制度到文化的全面碾压。他写给刘备的密信中，警告之意愈发急切：“……张子固之志，非止割据，实欲革鼎天下，重定乾坤。若不能尽快寻得破局之策，恐终将被其大势所吞没……”

永兴五年的这个夏天，星火已然燎原。

渤海的雷霆之威，震慑外敌；内部的科技之火，照亮前路；经济的渗透之力，潜移默化。

张圣站在时代的潮头，以超越千年的视野与坚定不移的意志，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朝着他设定的方向，轰然前行。所有的抵抗与挣扎，在这股汇聚了工业、军事与经济力量的洪流面前，都显得如此微弱。天下归一之路，似乎已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