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40章 南北砺剑芒

永兴三年的初夏，当河北大地麦浪初涌时，南方的战火却骤然炽烈。夏侯惇率领的三万曹军精锐，如同出柙猛虎，自叶县扑出，直逼新野。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与马蹄声震动着荆北大地，肃杀之气惊得飞鸟绝迹。

新野小城，顿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城头之上，刘备望着远处烟尘滚滚，面色凝重。他麾下可用之兵，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且多为新练之卒，与夏侯惇麾下百战精锐相比，实力悬殊。

“军师，曹军势大，如之奈何？”刘备看向身旁羽扇纶巾，神色却异常平静的诸葛亮。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扫过城外地形，淡然道：“主公勿忧。夏侯元让性急，其军虽锐，然远来疲惫，更兼轻视我军。彼辈依仗者，乃堂堂正正之师，摧城拔寨之力。我新野城小池浅，若与之硬拼，正中其下怀。”

他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亮有一计，可令其锐气受挫，知难而退。”

是夜，新野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城头仅有稀稀拉拉几个老兵巡视，更无半点灯火，如同一座空城。而与此同时，诸葛亮密令赵云（非渤海赵云，乃刘备麾下之将）引一千五百精兵，多带旌旗鼓角，埋伏于城外博望坡左侧山林；令另一将领引兵一千，伏于右侧芦苇荡中。

翌日，夏侯惇兵临城下，见新野城门大开，景象诡异，心中惊疑。副将于禁劝道：“将军，诸葛亮多谋，恐有埋伏，不可轻进。”

夏侯惇自恃勇力，又欺刘备兵少，大笑道：“诸葛亮村夫，虚张声势耳！纵有埋伏，我何惧哉！”遂不听于禁之言，亲率前军五千，径奔城下。

及至城边，不见动静。夏侯惇更无疑惑，催军入城。忽听得一声炮响（实为诸葛亮令军士仿渤海轰天雷之声，以壮声势），城上竖起旌旗，梆子声乱响，箭矢如雨点般射下。夏侯惇急令退军时，左右赵云、右有芦苇伏兵，一齐杀出，鼓声震天，箭矢交加。

曹军突遭伏击，又见四处旌旗，不知兵马多少，顿时大乱。夏侯惇奋力冲突，被赵云拦住厮杀。战不数合，赵云诈败而走，夏侯惇纵马追赶。不料山路狭窄，两旁芦苇着火，风助火势，烈焰张天，曹军人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夏侯惇冒烟突火而走，幸得于禁、乐进引兵接应，方才脱身，折兵数千，狼狈退至博望坡下扎营。

此一战，诸葛亮巧设埋伏，以弱胜强，大挫曹军锐气，夏侯惇不敢再轻易冒进，新野之围暂解。消息传开，“卧龙”之名，初次展露锋芒，便震惊荆襄。刘备军心大振，荆北士民亦对这位年轻军师刮目相看。

消息传至邺城，张圣闻之，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对徐元、蒋琬淡淡道：“空城计，火攻，疑兵……诸葛孔明，果然名不虚传。然此等计策，可一不可再。夏侯惇虽败一阵，实力未损，曹操亦不会就此罢休。新野之困，远未解除。”

他更关注的，是此战背后透露的信息。“曹操命夏侯惇攻新野，其西进关中之策并未停歇，可见其兵力调配、资源储备，比我们预想的更为雄厚。此人，确是我之心腹大患。”

“主公，是否需加大对刘备的暗中支持，令其能更好地牵制曹操？”蒋琬问道。

“不必。”张圣摇头，“刘备得诸葛亮，已有自保之能。过度扶持，反会使其生出不该有的野心，甚至可能让诸葛亮将矛头转向我们。维持现状即可，让他们在荆北互相消耗。我们的精力，当集中于自身锋芒之砥砺。”

他起身，走向悬挂的巨幅地图，目光掠过己方辽阔的疆域，最终定格在北方。“格物院、讲武堂、春闱大比、新政推行……这些，才是我渤海真正的锋芒所在。传令下去，三日后，我亲往格物院与讲武堂巡视！”

三日后的邺城西苑，格物院规模比之去年又扩大了近一倍。水力驱动的锻锤起落轰鸣，新式的织机咔嚓作响。马钧引着张圣，观看那台依旧在不断改进的蒸汽机模型，虽然密封和效率仍是难题，但那持续不断将热能转化为机械能的过程，已初具工业革命的雏形。

“主公，依您指点，尝试使用不同油脂混合石墨作为密封材料，漏气确有好转。然气缸内壁磨损依旧严重……”马钧汇报道。

“无妨，继续尝试不同金属配比，记录数据。”张圣鼓励道，“此物之功，不在朝夕。”

另一边，讲武堂演武场上，杀声震天。最新一批学员正在进行结业考核，其中不乏通过科举选拔上来的寒门子弟。他们不仅学习战阵刀枪，更需研习兵法韬略，甚至要了解燧发枪、轰天雷的基本原理与战术配合。张圣亲眼见到一队学员，在军官指挥下，熟练地运用弓弩、燧发枪（训练用）与刀盾兵进行协同防御演练，虽略显稚嫩，却已展现出与旧式军队截然不同的风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张圣对陪同的赵云、黄忠等将领道，“旧日之戎，倚仗将帅之勇，兵卒之悍。而我渤海之戎，将来要倚仗纪律、科技与体系！要让每一个士卒都明白为何而战，要让每一件兵器都发挥最大效能，要让每一次调动都如臂使指！此，方为真正的强军之道！”

“末将等谨记主公教诲！”众将肃然应命。

巡视完毕，张圣返回行辕，心中豪情激荡。南方的诸葛亮，正以其无双智计，在夹缝中为刘备搏杀出一线生机；而他自己，则在北方，以更宏大、更彻底的方式，砺炼着一柄足以改变时代走向的锋芒。

他知道，与曹操的决战不可避免，与诸葛亮的博弈也将持续。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所走的道路，所砺的锋芒，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

“传令各部，按计划推进。秋收之后，我要见到一个更加强大的渤海！”张圣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无比坚定。

南北之地，皆在砺剑。诸葛亮的锋芒，初试于荆襄，光寒小邑；而张圣的锋芒，则深藏于河北沃土与格物烟火之中，其光虽未大炽，其芒已无可阻挡。天下这盘棋，正走向更加深不可测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