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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 > 第92章 泣血诗人(二)

次日。

榆钱巷的作坊里,云寄月正对着块木头出神。

小林邦彦派来的卫兵守在门口,枪托一下下磕在地上,像在为这凝滞的空气敲着乏味的节拍。

门被推开时,送饭的老嬷嬷悄悄塞给她张纸条。

云寄月展开,沈筠的字迹混着点血污,她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抬手把桌上的刻刀扫到地上。

“我要点东西。”她对着门口喊,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狠劲,“阴沉木,最好的朱砂,还有……给我烧盆干净的水。”

卫兵进去报信时,小林邦彦正在看那幅《长安秋望》。听见要阴沉木,他眉梢挑了挑:“她要做什么?”

“说要刻个‘盛唐’的傩面,给皇军的战前大会添彩。”卫兵低着头,不敢看他。

小林邦彦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手指轻轻抚过画中的大雁塔:“让她去做好了。盯紧些,别叫她耍了花样。”

云寄月的手艺他是见过的,先前她刻的那尊菩萨像,眼仁里竟像盛着一汪活水,流转间似有灵光闪动。

作坊的门被锁上时,云寄月往炉子里添了把檀香。

烟慢悠悠地飘起来,她摸着那块阴沉木,凉得像块冰,是早年从老家带来的,本想留着刻个平安符。

她把木胚放在桌上,没拿刻刀,先去解了发髻。

她乌黑的长发散下来,垂到腰际。她从针线筐里翻出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下一大绺头发,扔进旁边的火盆里。

火苗窜了窜,头发蜷成灰。

云寄月用银簪把灰扒出来,混进朱砂里,又往里面倒了点自己的血——刚才剪头发时,不小心划破了指尖。

“嗤”的一声,朱砂瞬间泛起了一层暗红的光。

她拿起刻刀时,手在抖。既不是刻菩萨,也不是刻神仙。

第一刀下去,木头的纹路里像渗出血来,刻的是张脸,眉眼间全是苦,嘴角却往上翘,像哭着笑。

刻到眼睛时,云寄月停了停。

她想起小时候,师傅带她去长安看灯会,街上的人举着灯笼,像条火龙。

可现在呢?街面上能看见的,只有樱花军的军靴。

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指尖蘸了点混着头发灰的朱砂,往面具里的眼眶上细细涂抹。

那红色沉郁发暗,像积在心底、流不干也擦不去的血泪,在空洞的眼眶里洇开一片凄艳。

第四天早晨,她抱着个木匣子出来,人瘦得脱了形。

“这叫‘长安泣’。”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匣子里的诗人面具正“淌”着泪,朱砂混着头发灰的痕迹,在烛火下像道没愈合的疤,“能要他的命。”

窗外传来樱花军操练的号子,整齐得像钝刀割肉。

望晴把面具裹进蓝布帕子,帕角绣的蒲公英被指尖攥得发皱:“我这就送过去。”

当晚的樱花军动员大会,广场四周架着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黑压压的人群。

小林邦彦果然上钩了,他站在台中央,手里把玩着那副“长安泣”,指腹一遍遍蹭过面具上的泪痕。

“这才是真正的唐韵啊!”他举着面具给周围的军官看,眼睛亮得像贪酒的醉汉,“你们看这线条,像不像李白醉酒倚着的栏杆?听说这个还是云寄月根据我国《源氏物语》中之意雕刻的。”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道:“少佐敢戴吗?听说这面具刻的是亡国的诗人,胆小的人戴了会发疯!”——是沈聿派的一个叫小泥鳅的少年混在伪军中喊的。

小林邦彦的眼神骤然一凛。被人戳中“胆子小”这个痛处,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有何不敢啊?”

他立刻摘下眼镜,把“泣血诗人”戴了上去。

然而刚戴上的瞬间,他突然僵住,像被钉在了台子上。

台下的沈聿看见他肩膀猛地一颤,接着开始发抖,手指死死抠着面具边缘,像是想摘,又像是舍不得。

“朱雀大街……”小林的声音从面具后挤出来,含混不清,却带着股痴迷,“好多灯笼……”

突然,他猛地扯开军装前襟,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对着天空胡乱挥舞:“不对!是火!火在烧!”

人群里起了骚动,樱花军的机枪手握紧了扳机。

沈聿看见望晴站在台侧,悄悄往腰间摸——那是把藏着的短刀,以防万一。

“诸君住手啊!”小林突然跪倒在台上,面具磕在木板上发出闷响,“你们听不见吗?长安在哭!琵琶弦断了!”

他爬起来,袖子甩得像翅膀,指着西边城墙的方向:“曲江池的船呢?杜老先生的茅草屋呢?怎么都没了?!”

“是你们!”他突然转身,面具的眼窟窿对着台下的樱花军,声音尖锐,“是你们的炮弹炸碎了它!”

广场上的风停了,连远处的炮声都像被掐断了。

樱花军士兵举着枪,你看我我看你,枪托在地上磕出细碎的响。

有个年轻的兵大概没见过这阵仗,手一抖,机枪走火了,子弹“嗖嗖”地擦着台角飞过。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像炸开的蚁穴,往四面八方涌。

樱花军军官扯着嗓子喊“不许动”,可没人听他的,连他身边的卫兵都往后缩了缩——少佐疯成这样,谁还敢往前冲?

小林还在台上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嚎,面具上的泪痕被他的眼泪泡得更红了。

他突然扑到台边,伸手去抓那些乱跑的人,嘴里喊着什么“别踩坏了长安的砖”,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砰!”

远处传来爆炸声,不是樱花军的炮,是城东门的方向。

沈聿心里一动——樱花军的兵果然乱了,刚才望晴说,有个小队长早就看不惯小林的做派,怕是趁机反了。

沈聿混在乱跑的人里,往城墙根走。

他回头看了眼广场,小林邦彦还在台上磕头,面具上的红眼眶在太阳底下亮得刺眼。

风从城墙豁口灌进来,带着点土腥味。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大概是樱花军在自相残杀。

沈筠望着研究站的方向,那里飘着缕烟,不知是做饭还是烧什么。

他想起云寄月说自己小时候总爱坐在门槛上,看她师父刻木头,说要刻出全天下最好看的长安。

“走吧。”沈聿拉了望晴一把,“找机会,把城里的人带出去。”

广场上的嚎哭声还在飘过来,混着樱花军的叫骂声,像场荒诞的戏。

沈聿脚步没停,心里却清楚——云寄月给古城换了条活路。

至于那个“泣血诗人”面具,后来有人说,在小林彻底发疯后,被扔到了火里。

火烧起来时,没人敢靠近,只听见里面传出像哭又像笑的声音,像极了长安城里,那些没来得及留下名字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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