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初夏总裹着黏腻的潮气,陈默坐在情报一处的办公桌前,指尖捏着的钢笔却在微微发颤——方才在文渊书店密室里,苏晴扑进他怀里的温度,还残留在掌心。
窗外传来情报三处林伟的脚步声,他飞快地将写着“苏晴”二字的纸条揉成团,扔进壁炉的余烬里,纸团蜷成焦黑的碎屑,像极了方才差点失控的情绪。
门被推开时,陈默正低头译着密电,笔尖在“第四次围剿预备部队”的字样上顿了顿
林伟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嘴角挂着假笑:“陈处长,译电呢?局座让我来取昨天的情报汇总,说是要呈给委员长。”
“快好了,等我签个字。”
陈默不动声色地将密电本向桌里推了推,余光瞥见林伟的目光扫过桌角的《唐诗三百首》——那是昨天接头时带回来的,封面还沾着书店的纸墨香。
他心里一紧,拿起钢笔在汇总表上签字,故意把“陈”字的竖钩拉得很长,挡住林伟的视线:“拿走吧,别耽误了局座的事。”
林伟接过汇总表,却没立刻走,反而凑到桌前,语气暧昧:“陈处长最近总往城南跑,听说那边新开了家文具店?我妹妹昨天还说,想买支钢笔呢。”
陈默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林伟这话明着是闲聊,实则是在查他的行踪——复兴社的眼线,果然连他去书店的事都摸清了。
他脸上挤出笑:“是吗?我倒是没注意,最近忙着译电,哪有功夫逛文具店。”
林伟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神色坦然,才耸耸肩地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里。方才在书店的失态,现在想来全是破绽。两人在密室里的哽咽声、苏晴落在地上的纱巾、他手腕上特意贴的创可贴,只要林伟多查一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文渊书店,到时候不仅他和苏晴会暴露,连小周、小梅两个店员也会遭殃。
“必须尽快换接头方式,绝不能再出这种纰漏。”
陈默拿起电话,拨通了机要处的分机——苏晴在那里当文书,这是他们唯一能公开联系的理由。
电话接通时,他刻意压低声音,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苏文书,昨天的密电格式有误,你过来一趟,我跟你说下规范。”
十分钟后,苏晴抱着个文件夹走进来,蓝色的机要处制服衬得她脸色发白。
她低着头,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指尖却在陈默手背上飞快地敲了三下——这是“有情况”的暗号。
陈默不动声色地将一张纸条推到她手边,上面写着“林伟起疑,速换接头暗号”。
苏晴的指尖顿了顿,很快将纸条折成细条,塞进文件夹的缝隙里,声音平稳:“陈处长,您说密电格式哪里错了?我回去改。”
“这里,还有这里。”陈默指着密电本上的空白处,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上七点,文具店见,别让人跟着。”
苏晴点点头,抱着文件夹转身离开,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陈默才松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卫兵来回踱步,心里反复盘算。
文渊书店的密室虽然隐蔽,但店员小周和小梅毕竟是外围同志,万一被特务逼问,很容易露馅。
而苏晴说的文具店,就在机要处隔壁,人来人往都是复兴社的人,反而最安全,只要暗号够隐蔽,就不会引起怀疑。
傍晚七点,陈默换了身藏青色中山装,戴着顶礼帽,故意绕了三条街才到文具店。
店面不大,玻璃柜里摆着钢笔、墨水和信纸,苏晴穿着件月白短衫,正低头给一支钢笔上墨,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语气自然:“先生买什么?”
“买瓶墨水。”陈默走到柜台前,手指划过玻璃柜里的墨水瓶,声音压得极低,“要纯蓝墨水。”——这是白天在办公室商量好的“安全暗号”,纯蓝代表无危险,若是说“碳素墨水”,就意味着被跟踪,需立刻终止接头。
苏晴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从柜下拿出瓶纯蓝墨水,放在他面前,反问:“是否需要钢笔?我这刚到了批英雄牌的,写起来很顺滑。”——这是身份确认语,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英雄牌钢笔”对应着当年在上海用过的暗号。
陈默点点头,苏晴便掀开柜台后的布帘:“先生随我到后面挑,前面的款式不全。”
两人走进后屋的仓库,里面堆着纸箱,角落里摆着张小桌,桌上放着盏煤油灯。
门关上的瞬间,苏晴才转过身,眼眶通红:“陈哥,林伟是不是怀疑你了?”
“嗯,他查我的行踪,还提到了文具店。”
陈默拉着她坐在小凳上,手掌抚过她发颤的肩膀,“昨天是我不好,太激动了,差点误了大事。以后我们接头,必须严格按暗号来,不能再流露半点私人情绪。”
苏晴靠在他肩上,声音哽咽:“我知道,可我忍不住……三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昨天抱着你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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