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晨雾,刚漫过情报楼的飞檐。陈默就攥着份整理好的人脉名册,站在“养浩斋”门口。
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戴笠低沉的说话声,夹杂着翻文件的沙沙响。
他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拉开,戴笠的贴身副官小于探出头,朝他递了个眼色:“戴先生等你半天了,手里拿的是沪上商会的那份名单?”
陈默点头,把名册递过去:“按戴先生的要求,标了商会成员的党籍和产业,重点标注了与进步团体有过往来的三家。”
小于接过,转身引他进屋,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戴笠正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捏着支钢笔,桌角堆着厚厚一摞电报。
“坐。”戴笠头没抬,指了指桌旁的椅子,“沪上商会那群人,表面跟党国一条心,背地里却给进步刊物捐钱,你这份名单标得很细,哪个是硬骨头,哪个能拉拢,一目了然。”
他终于抬头,三角眼眯了眯,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赞许,“上次梧桐巷的侦查,这次的人脉整理,你做的事,都在点子上。”
陈默刚坐下,腰杆就挺得笔直:“都是戴先生指导得好,属下只是按吩咐做事。”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是件新做的藏青色中山装,是上周戴笠让军需处给的料子,说是“做情报工作,得有个体面样子”。
戴笠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我私人的一些信件,你帮我整理归档,按日期排好,顺便把涉及金陵官员的挑出来,标上他们最近的动向。”
这话一出,陈默心里猛地一跳——戴笠的私人信件,牵扯的都是党国高层的人脉往来,能让他碰这些,已是极大的信任。
“是,属下一定仔细整理,绝不泄露半个字。”
陈默双手接过纸袋,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心里清楚,这不仅是差事,更是戴笠的试探。
从戴笠办公室出来,陈默抱着纸袋往自己的办公桌走。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路过档案室时,张砚秋科长正好出来,看见他怀里的纸袋,眼神顿了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陈默,戴先生对你可是越来越看重了,连私人事务都交你办,好好干,前途无量。”
陈默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越是被看重,越要谨言慎行。
回到办公室,他把纸袋放在桌角,先锁好抽屉,又拉上窗帘,才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的信件大多是毛笔写的,字迹各异,有的谈生意,有的聊人脉,还有几封涉及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
他拿出空白的宣纸,逐字逐句地抄录,重点标注“十月二十日,与沪上张老板在秦淮河画舫会面”“十一月初,约金陵警局李局长喝茶”,抄完后又把原件按日期排好,装进新的牛皮纸袋,锁进抽屉最深处。
一连三天,陈默都在整理戴笠的私人事务。
有时是按他的吩咐,去指定的茶馆安排秘密会面——提前去踩点,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再跟茶馆老板交代“预留靠窗的雅间,茶水要碧螺春”;有时是帮他整理人脉资料,把官员的籍贯、喜好、派系关系一一列明,甚至连“李局长爱抽哈德门香烟”“王处长的姨太在城南开了家布庄”这样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天午后,陈默刚把整理好的官员喜好清单送到戴笠办公室,就见戴笠皱着眉,手里攥着份文件,脸色不太好看:“上午在会议室开了个会,那份关于‘清剿’路线调整的绝密文件不见了,问了所有人,都说没看见。”
小于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戴先生,我已经让守卫搜了会议室,连桌底都翻了,没找着。会不会是……被人拿错了?”
“拿错?”戴笠把钢笔往桌上一拍,“那是标了‘绝密’的文件,谁会拿错?!”
他抬头看见陈默,语气缓和了些,“你去会议室看看,仔细点,别放过任何角落。”
陈默心里一紧——那份文件他上午在会议室见过,戴笠开会时放在桌角,散会时人多手杂,说不定掉在了哪里。他快步往会议室走,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地上铺着的地毯干干净净。
他没有急着翻找,而是站在戴笠上午坐的位置,回想当时的情景:戴笠开会时,曾把文件拿起来比划,后来放在桌角,散会时有人碰了下他的椅子,他起身时,文件似乎滑落到了地上。
陈默蹲下身,目光落在椅子下方的地毯缝隙里。地毯是深灰色的,文件封面也是深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纸页的边缘——文件果然卡在了地毯和椅子腿之间,一半被地毯盖住,一半露在外面,不蹲下来根本看不见。
他拿起文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快步回到戴笠办公室:“戴先生,找到了,卡在会议室椅子底下的地毯缝里。”
戴笠接过文件,翻开看了看,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赞许:“这么多人都没找着,你一去就找到了,果然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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