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地核,六边形石室。
林深盘膝坐在冰冷的祭坛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收藏的血玉珏。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姜璃跨越千年的体温,不断提醒着他那震撼人心的血脉真相。他是她的后裔,是这场横跨两千载布局的最终继承者。这份认知,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Ω文明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却也带来了更为沉重的责任。
血祭锚点成功带来的短暂“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虽然Ω文明那直接的、毁灭性的抹杀指令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但那种被更高维度存在冰冷注视的感觉,却如同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无处不在,且愈发具体。它不再仅仅是模糊的威胁,更像是一种评估,一种对“实验数据”进行深度分析时的专注。
就在林深试图进一步梳理血脉共鸣带来的庞杂信息,思考下一步行动时,他怀中那枚由巫辰留下的、用于紧急联络的加密通讯符石,突然发出了急促而紊乱的震动。
这不是有计划的通讯请求,更像是…遭遇剧烈冲击或极端情绪波动时产生的能量泄露。
林深心中一凛,立刻激活符石。
没有清晰的影像,只有断断续续、夹杂着激烈争吵、能量爆鸣和器物碎裂声的音频碎片,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够了!锚点已成,因果已固!见好就收!难道真要引来‘净世天罚’才甘心吗?!”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疲惫。
“收手?此刻收手,与两千年前苟且偷生的懦夫何异?!林深已证明可行!他是希望!是唯一的火种!我们必须倾尽所有,助他…!”这是巫辰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但能听出明显的伤势和虚弱。
“希望?火种?巫辰!你睁眼看看!看看我们周围!‘守陵人’像嗅到血腥的鲨鱼!Ω的注视如同实质!这火种再燃下去,只会把我们所有人,连同这最后的容身之所,都烧成灰烬!”
“先祖遗志…逆熵革新…岂能因恐惧而…”
“去他妈的遗志!活下去才是根本!‘绝地天通’的本意就是断绝与这些禁忌力量的联系,保全血脉!你现在是在带领我们走向灭亡!”
“砰!”一声巨响,似乎是某种结界被强行破开的声音。
“叛徒!你们这是背叛!”
“是你们在将整个族群拖入深渊!拿下他们!隔绝林深的联系!不能再让他…”
通讯在此戛然而止,符石的光芒彻底黯淡,甚至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林深握着失去反应的符石,脸色凝重。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绝地天通”一脉,这个在Ω文明阴影下挣扎求存了数千年的巫族最后支脉,在他成功固化锚点之后,内部积蓄已久的理念矛盾,终于彻底爆发了。
尽管通讯中断,但凭借刚刚稳固的锚点与地脉的微弱联系,以及血脉中那丝对同源能量的感应,林深勉强能像接收信号不良的电台一样,捕捉到远方(很可能就在骊山某处更深、更隐秘的附属空间)传来的、模糊却激烈的能量冲突波动和意识碎片。
他闭上眼,将感知提升到极限,一幅充满混乱与决绝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拼凑出来:
地点是一处比林深所在石室更为古老、更为简陋的地下避难所,岩壁上刻满了“绝地天通”的封印符文。此刻,这最后的庇护所却已沦为战场。
一方以巫辰为首,人数较少,但多为壮年或较为年轻的巫族成员。他们眼神炽热,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身上涌动着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催动的巫术能量。他们围绕着一个类似小型祭坛的结构,显然试图维持与林深方向的某种连接,并准备着更进一步的仪式。巫辰嘴角带血,左臂不自然地垂下,但目光依旧坚定,嘶吼着“延续希望”、“不负先祖”的口号。
另一方则以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为核心,人数占优,涵盖了大部分老弱妇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现实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极度渴望。他们启动了避难所内最强大的防御与隔绝结界,试图将巫辰等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切断他们与外界(主要是林深)的所有联系。为首的一位长老,手持象征最高权力的“绝地天通”令牌,声音悲怆却不容置疑:“停下!巫辰!你看看孩子们!看看这些跟着我们躲藏了一辈子的族人!你所谓的希望,是要用他们所有人的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吗?!”
双方的冲突并非简单的口角,已经上升到了巫术对抗的程度。幽蓝色的封印光幕与赤红色的决死冲击波在狭窄的空间内碰撞,激起阵阵能量涟漪,震得岩壁开裂,灰尘簌簌落下。孩童的哭声、妇女的惊呼、伤者的呻吟夹杂其中,更添惨烈。
通过捕捉到的意识碎片,林深清晰地感知到了双方最根本的分歧:
【保守派(长老一方)】
核心诉求: 生存至上,延续血脉。
理念: “绝地天通”的先祖选择隐匿和封存,是为了在Ω文明的阴影下保住文明的火种,而非进行自杀式冲锋。血祭锚点成功,已经是在虎口拔牙,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微小但确实改变了历史),应该立刻利用这短暂的平静期,彻底隐匿,消化成果,等待或许更遥远的未来出现真正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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