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风的神秘消失,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贺拔峻刚刚燃起的熊熊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被愚弄的震怒。石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衬得三人粗重的呼吸格外清晰。
“搜!给老子搜!就是把一线天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叛徒揪出来!”贺拔峻猛地回过神,如同受伤的雄狮般发出低沉的咆哮,额角青筋暴起。他无法接受,自己视若子侄、委以重任的人,竟然真的是内奸,而且还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头领且慢!”刘据虽然心中同样惊涛骇浪,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此刻大张旗鼓搜查,只会引起恐慌,打草惊蛇!若她还有同党隐匿,正好给了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阿史那隼也阴沉着脸点头:“刘季说得对。她走得如此干净利落,要么是早有预谋和准备,要么就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他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扫视着屋外,仿佛要找出那个隐藏的告密者。
这句话让贺拔峻和刘据的心都沉了下去。内部还有问题!这是最坏的情况!
“赵破奴!”刘据再次低声呼唤。
黑影闪现,赵破奴无声出现,他甚至没有去看贺拔峻惊疑的目光,直接对刘据道:“她消失前半个时辰,我曾见她与负责看守峡谷西侧小道的马老三短暂交谈过几句,内容听不清,但之后马老三似乎提前离开了岗位。刚才我去西侧小道查看过,那里的荆棘有被新鲜砍伐的痕迹,足够一人通过。”
西侧小道!那是一条极其隐蔽、几乎废弃的险峻小路,知道的人不多!
“马老三?!”贺拔峻瞳孔一缩,“他是风丫头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线索似乎串起来了!贺拔风很可能通过马老三提前知道了危险(或许是马老三察觉了赵破奴的监视?或是从贺拔峻紧急召见她的异常中嗅到了危险?),然后利用职权或同党关系,从西侧小道悄然遁走!
“立刻控制马老三!要活的!”贺拔峻咬牙切齿地对门外的心腹下令。
然而,片刻之后,心腹回报的结果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谷底——马老三也不见了!就在贺拔风消失后不久,有人看见他借口去检查陷阱,离开了营地,至今未归!
显然,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里应外合的逃离计划!贺拔风绝非孤身一人!
信任的基石在一线天内部彻底动摇。恐慌和猜疑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悄然蔓延。每一个曾经与贺拔风走得近的人,此刻在众人眼中都似乎带上了可疑的色彩。
贺拔峻脸色铁青,巨大的挫败感和被背叛的痛苦几乎将他淹没。他一生豪爽仗义,最重兄弟情谊,如今却遭遇如此**裸的背叛,而且还是来自他极为信任的后辈。
“头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刘据按住贺拔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声音沉稳有力,“贺拔风的逃离,意味着左谷蠡王伊稚斜很快就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可能已经知道!秃发速的苍狼铁骑,随时可能南下!我们必须立刻做好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
阿史那隼也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加强戒备,尤其是峡谷两侧的险要处,多设岗哨和陷阱。同时,立刻转移重要人员和非战斗人员到最易守难攻的地方!”他看向刘据,意思很明显,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云岫。
贺拔峻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一方豪雄,强行压下个人情绪,重重点头:“二位兄弟所言极是!是我老贺被气糊涂了!”他猛地站起身,恢复了一帮之主的决断,“传我命令!”
一道道指令迅速从石屋中发出: 一、全线戒严!所有出入口加派双岗,昼夜巡逻! 二、立刻加固一线天两侧崖顶工事,滚木礌石准备充足! 三、老弱妇孺及伤员,即刻转移至后山“鹰嘴岩”洞穴! 四、排查所有近期与贺拔风、马老三过往甚密者,暂时集中看管,甄别审查! 五、派出精干斥候,向北侦查,密切监视苍狼铁骑动向!
整个一线天瞬间如同被惊动的蜂巢,忙碌起来。号令声、脚步声、搬运物资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紧张的气氛取代了昨日庆功的欢腾。
刘据和阿史那隼立刻返回住处。
云岫已经收拾好了药箱,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当她看到刘据和阿史那隼凝重的神色时,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走了?”云岫轻声问道,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药箱的背带。
刘据沉重地点了点头:“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我们可能很快要面对左谷蠡王的正规精锐骑兵。你和石大哥必须立刻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云岫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我去帮石大哥准备。”
阿史那隼则对刘据道:“我去看看防御布置,尤其是应对骑兵冲锋的陷马坑和绊索,草原骑兵的冲击力非同小可。”他对骑兵战术极为熟悉,此刻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刘据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劳隼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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