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的公告与奏章,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整个朔方城彻底炸开了锅。流言蜚语与公开的质疑如同瘟疫般蔓延,李广利多年经营的权威,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李府如今已如同被群狼环伺的孤堡。李广利双目赤红,困兽犹斗。他一面强行压下城内的骚动,派兵接管所有要害部门,弹压任何敢于公开议论者;一面发了疯似的搜寻王恢和“暗云”的踪迹,尤其是那个胆大包天、竟敢“保护”郡丞的势力。
“父亲!不能再等了!”伤势初愈的李桓,脸上带着病态的亢奋和怨毒,“那伙贼人定然就藏在城西那些贱民窟里!让孩儿带兵,把那里夷为平地!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李广利眼神阴鸷,他何尝不想,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如今人心浮动的关头,若再行酷烈之举,恐怕会彻底激变。然而,他同样清楚,必须尽快揪出首脑,用雷霆手段震慑所有心怀不轨者,才能挽回局面。
就在李广利举棋不定之际,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机会”送上了门。
云岫在转移一批紧要药材前往新的秘密医疗点时,由于接应人员被李家的暗桩盯上,行踪暴露,在棚户区边缘与李家派出的精锐“青狼卫”残部遭遇!为了保护药材和同行的伤员,云岫毅然决定断后,且战且退,最终被逼入一处废弃的砖窑,陷入重围!
消息通过韩老六的渠道,火速传到了刘据耳中。
“云岫被抓了?!”刘据霍然起身,一直以来的冷静几乎瞬间崩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惊慌和暴怒!他可以承受工坊被毁,可以承受据点转移,但绝不能承受失去云岫!
“公子息怒!”荆黎连忙按住他,“对方围而不攻,显然是想以云姑娘为饵,引我们上钩!此刻前去,正中李广利下怀!”
“我知道是陷阱!”刘据拳头紧握,骨节发白,声音因极力压制而颤抖,“但我必须去!我不能让她因我而死!”云岫对他而言,早已超越了同伴的意义。
“要去也是俺去!”阿史那隼猛地站起,眼中凶光四射,“俺带兄弟们杀进去,把云岫姑娘抢出来!”
“不!”刘据猛地抬头,眼中所有的慌乱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他们不是想引蛇出洞吗?好!那我就如他们所愿!但出来的,不是蛇,是龙!”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他要借此机会,不再隐藏,直接与李广利进行最后的对决!
“荆先生,立刻联系赵队率,以及所有我们渗透的边军弟兄!告诉他们,清算李家的时刻到了!愿意跟我们干的,就在各自营区举起红旗为号,控制上官,响应我们!”
“隼兄,集结所有‘暗云’队员,分发最好的武器盔甲!我们不再躲藏了!”
“陈掌柜,韩老板,动用你们所有力量,在城内制造混乱,散布消息,就说边军士卒不堪压迫,已联合义士,共讨国贼李广利!”
“狗蛋,让你的人,把王恢那份公告,给我贴遍全城每一个角落!”
一道道命令如同雪片般飞出,整个隐匿已久的力量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起来!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刘据脱下隐匿身份的破旧衣袍,换上了一套缴获自“青狼卫”的精良玄甲,外罩一件普通的黑色披风。他手持环首刀,目光沉静如水,却蕴含着滔天的战意。荆黎与阿史那隼一左一右,如同护法的金刚。
他们的身后,是三百余名同样换上精良装备、眼神锐利、杀气腾腾的“暗云”核心战士!这支一直潜藏于地下的力量,第一次如此完整、如此强悍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兄弟们!”刘据的声音在暮色中清晰传开,“李广利祸乱朔方,克扣军饷,通敌牟利,构陷忠良,今日更擒我手足!此獠不除,朔方不宁!边军弟兄已不堪忍受,愿与我等共举义旗!随我——诛国贼,清君侧!”
“诛国贼!清君侧!”
三百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震撼着暮色中的朔方城!
队伍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再走任何隐秘通道,而是直接沿着主干道,浩浩荡荡地冲向云岫被围的废弃砖窑区域!沿途,百姓惊骇避让,而一些早已得到消息的边军底层士卒,则默默地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装备精良、气势惊人的队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几乎在刘据队伍现身的同时,朔方城各处边军营区,突然出现了小规模的骚动!赵队率第一个在自己的营区发难,带领数十名心腹士卒,迅速控制了试图弹压的上级军官,并在营门处升起了醒目的红旗!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一处,两处,三处……越来越多的营区升起了红旗,响起了“诛国贼,清君侧”的呐喊!尽管并非所有边军都立刻倒戈,但大规模的混乱和内部对峙已经形成,李广利对军队的控制,在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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