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秋重重地叹了口气,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胡佐民小心翼翼地重新沏了杯热茶,恭敬地递到父亲手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道:“爸,您刚才那番话,实在是高!”
“既稳住了白恩国他们几个,又把徐天华和张馨月推到火上烤。”
“这下好了,让徐天华去对付吉昌平,咱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高?”
胡春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作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脸懵懂的儿子,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怒气。
“你以为徐天华是那种被你几句话就能牵着鼻子走的庸才吗?”
“柳德海把他派到双林来挑这副烂摊子,看中的就是他够硬!够狠!也有足够的脑子!”
“耳根子软?”
“哼,你在他那个位置上,遇到吉昌平这种事,你会只听一面之词,还是会趁机把水搅浑,看清楚到底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胡佐民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既……既然您知道这招可能不管用,干嘛还跟白恩国他们说得那么肯定,好像徐天华一定会按咱们想的动手似的?”
“蠢货!”
胡春秋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我不那么说,难道要我现在就告诉他们,咱们这艘船要沉了,大家各自跳船逃命去吗?”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防止内部崩盘。白恩国、邱治国他们为什么急吼吼地跑来?”
“是因为他们怕!”
“怕吉昌平这根柱子倒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我若不装出这副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给他们画一张看似美味的大饼,他们今晚回去还能睡得着觉?明天还能安心去上班?”
“只怕人心立刻就散了!”
胡春秋喘了口气,继续训斥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无奈。
“政治斗争,有时候比拼的就是一股气,一股势。 ”
“现在咱们的势已经弱了,如果连这股气也泄了,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我强装镇定,是为了给他们信心,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争取最后的时间和空间!”
“这叫不得已而为之的示强于外,忧惧于内!”
胡佐民似乎明白了一点,但好像又更加糊涂。
“那……吉昌平去找张馨月……”
“这才是最让我意外的败笔!”
胡春秋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我料到吉昌平走投无路可能会去求徐天华,所以提前安排了张三金在门口点他一下,让他以为徐天华已经对他下手,断了他投靠徐天华的念想。”
“这本是驱虎吞狼,逼他和徐天华硬碰硬。”
“可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吉昌平,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剑走偏锋的去攀附张馨月那个无根无基的空降县长!”
胡春秋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十分懊恼。
“这一步,彻底打乱了我后面的谋划。”
“我本想慢慢炮制张馨月,逼她最终向我们靠拢。”
“现在好了,吉昌平和她绑在一起,徐天华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吸引过去。”
“你觉得徐天华会怎么处理?”
“是快刀斩乱麻,一起收拾掉?”
“还是利用这个机会,反过来分化拉拢?”
“这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说到这,胡春秋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佐民,你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更要步步为营。”
“告诉下面所有人,收紧尾巴,以前那些不干不净的手脚,全都给我停下来!”
“眼下这关口,谁再出半点纰漏,就是自寻死路!”
“风暴就要来了。”
“剩下的就看徐天华,接下来会怎么出招了。”
“而我们……只能见招拆招。”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胡佐民心中残存的侥幸。
他到了现在才明白,父亲那番看似稳操胜券的言论不过是危急关头的缓兵之计。
双林县,徐天华的办公室。
马富强脸色铁青,将一份报告重重地放在徐天华的办公桌上,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书记,您看看!顾明秋送来的,关于赵大发案子的最新进展报告!”
“里面言之凿凿,说审讯再次取得了重大突破,赵大发供认其偷工减料、行贿等行为,均是在常务副县长吉昌平的暗示和默许下进行的!”
“证据链他们倒是编得挺像那么回事!”
“顾明秋还强烈建议,鉴于案情重大,涉及县级主要领导,应立即上报市纪委和市公安局,对吉昌平正式立案调查!”
马富强越说越气,手指着那份报告。
“他们这是迫不及待了!连基本的程序脸面都不要了!”
“一个副局长,绕过我这位局长兼政法委书记,直接就要把案子捅到市里?”
“他想干什么?”
“造成既成事实,逼我们就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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