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碑刻名,谶言惊世。朝堂之上因“日月同辉”四字掀起的暗流汹涌,却丝毫未能影响沈娇娇……或者说,苏璃的“兴致”。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暖和,她懒洋洋歪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冰镇葡萄,却迟迟不送入口中,只蹙着眉,瞧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唉声叹气。
“唉,无聊得紧。”她将葡萄丢回玉碟,发出清脆的响声,人也跟着翻身坐起,扯住正在批阅奏章的萧珩的袖口,“陛下,整日在这四方宫墙里,不是看折子就是听那群老头子吵架,闷也闷死了。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萧珩笔尖未停,只抬眼睨她,眸光深沉:“想去何处?”
沈娇娇眼珠一转,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和难以言喻的兴奋:“听闻京郊往西三百里,有一处阴阳交界之地,名曰‘冥河’,河水漆黑,怨魂丛生,连通着一处被前朝余孽和那劳什子国师经营许久的‘魔域’?听起来怪有趣的,咱们去瞧瞧,就当……游地府消食儿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要去的是什么风景名胜,而非凶险万分的绝地。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可是连朝廷精锐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地!
萧珩放下朱笔,凝视着她:“冥河弱水,鹅毛不浮,魔域瘴疠,噬人血肉。非是玩闹之所。”
“知道知道,”沈娇娇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水黑了点,气难闻了点嘛。本宫自有办法。”她凑近萧珩,压低声音,语气却依旧娇蛮,“再说了,那国师老贼三番五次害我,上次摘星楼让他跑了,这次说不定能抄了他的老巢,顺道找找有没有他‘弑兄夺位’的证据,岂不一举两得?”
她提到“弑兄夺位”时,萧珩的眸色骤然一寒。先帝驾崩的真相,一直是他心中一根毒刺。国师与太后勾结,嫌疑最大,却苦无实证。
“你有何办法渡那冥河?”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娇娇得意地扬起下巴,拍了拍手。殿外,早已等候的玉蔻和几名经过“异能种”强化的心腹侍卫,抬着数十个大箱子鱼贯而入。箱子打开,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满满当当、洁白如雪的官盐!
“瞧好了!”沈娇娇走到一箱盐前,伸出双手,掌心缓缓浮现出淡金色的微光——那是融合了玉玺异能与她自身血脉力量后,愈发精纯的控制力。只见箱中之盐如同活物般涌动起来,在她意念操控下,迅速凝聚、塑形,片刻功夫,竟化作一具具棱角分明、闪烁着冰冷盐晶光泽的全覆式铠甲!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盐甲并非死物,表面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出一种净化、驱邪的独特气息。这正是她利用江南盐政之便,暗中囤积、并以异能淬炼已久的“盐甲”!
“弱水浮不起凡物,但本宫这盐,经玉玺神力加持,专克阴邪怨秽,铺条路过去还不简单?”她挑眉,随手拿起一顶盐盔扣在旁边一名侍卫头上,那侍卫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大振。
萧珩看着那三百名迅速换上盐晶铠甲的侍卫,他们如同天兵神将,肃立殿中,静默无声,却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他深知,她此举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准备。
“好。”他再次应允,如同过往无数次纵容她那些看似荒唐的行径一般,“朕陪你同往。”
三日后,冥河之畔。
所谓的冥河,并非真正流淌于地府的河流,而是一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地裂峡谷。谷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黑灰色雾气,阴风呼啸,卷起阵阵腥臭。谷底隐约可见一条粘稠如墨汁的河流无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扭曲的、若有若无的怨魂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对岸,被浓郁黑气笼罩的山峦轮廓隐约可见,那便是被称为“魔域”的所在。
寻常军队至此,莫说渡河,便是靠近河岸,都会被阴气侵蚀,或是被怨魂拖入河中。
沈娇娇与萧珩并肩立于崖边,身后是三百盐甲森然的侍卫。她看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冥河,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嫌弃地掩了掩鼻子:“味儿真冲,比御膳房馊了的泔水还难闻。”
她不再多言,双手虚抬,周身金光大盛!霎时间,崖边堆积如山的盐块(后续运抵)如同受到召唤,奔腾而起,并非简单地抛入河中,而是在异能的精妙控制下,于漆黑的水面上迅速延伸、固化,竟在几个呼吸间,凝聚成三艘庞大的舟船!
这舟船通体由晶莹盐晶构成,船身流淌着淡金色的符文,船头尖锐如破冰之刃。它们并非浮在水上,而是散发着强大的净化之力,所过之处,墨色河水如同被煮沸般翻滚退避,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道道黑烟,那些试图靠近的怨魂触碰到盐晶船身散发的光芒,更是如同冰雪遇阳,尖叫着消散。
“上船!”沈娇娇率先踏上一艘最大的盐舟,脚步轻盈,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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