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外,人声渐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与食物的香气交织,驱散了不少先前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趁着这难得的空隙,卫铮对关羽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走到大厅一侧相对安静的角落,这里虽仍能感受到外面的喧嚣,却足以避开旁人耳目,进行一番至关重要的谈话。
火光映照在关羽覆面的布巾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唯有那双微眯的丹凤眼,在昏暗中闪烁着沉静而锐利的光芒。他心中已然有所预感,这位年轻的主公,必有要事相商。
卫铮站定,目光坦诚地看向关羽,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长生兄,”他语气郑重,“我意,请你留下,坐镇此寨,为我执掌这方基业。”
即便以关羽的沉稳,闻言也不由得目光一凝。他没想到卫铮会如此直接,且赋予如此重托。
卫铮不待他询问,便详细解释道:“此议并非临时起意,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其一,此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兵家必争之形胜之地,弃之可惜。若能妥善经营,可为我们在北疆扎下一颗坚实的钉子。其二,寨中现有青壮近三百,多为边军溃卒或流离失所之民,底子不差,稍加整训,便是一支可用的力量。未来无论是护卫商路,还是应对边陲变故,皆大有可为。”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关羽:“而能担此重任者,非长生兄莫属。兄之武勇,今日厅内已然彰显,足以震慑田虎、高顺等心怀桀骜之辈,压服寨中诸军。此为其一。”
“其二,”卫铮语气更加恳切,“长生兄乃忠义之士,胸怀韬略,非寻常武夫可比。由你在此整军经武,我方能安心。况且……”他话锋一转,提到了关羽最在意的处境,“兄如今因故需隐匿行藏,护送队伍中多有官府之人,长久同行,恐有不便。留在此地,正好可以改换身份,潜心休养。待他日须发恢复,时过境迁,或有赦令下达,兄便可堂堂正正,再展抱负。此地,正可作为兄之潜渊之所,腾飞之基。”
听着卫铮条分缕析,将利弊得失、尤其是为自己着想的深远考量一一道来,关羽心中波澜起伏。今日一战,他亲眼目睹了卫铮及其麾下展现出的惊人能力——精准的情报、周密的计划、果断的行动以及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魄力。扪心自问,即便是他关羽,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率领十人如此干净利落地拿下这座拥有数百人、据险而守的山寨。这份能力,已让他心生折服。加之先前卫铮弃官护师的义举,更让他认定此子乃值得追随的明主。
如今,卫铮不仅未因他逃犯身份而轻视,反而将如此重要的基业相托,这份信任,重如山岳。虽然意味着暂时不能随侍在卫铮身边,略有遗憾,但这份独当一面的重任,不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所渴求的吗?
心中激荡,关羽后退半步,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卫铮,郑重地躬身一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蒙公子信重,授以此任!羽,虽肝脑涂地,亦必竭尽全力,为公子守好此地,练好精兵,不负公子今日之托!”
见关羽应允,卫铮心中大石落地,连忙上前扶起他。“长生兄快快请起!有你在此,我无忧矣!”他接着详细交代后续安排。
“田虎此人,性情粗豪,但观其愿意收留如此多妇孺老弱,可知本性不恶,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高顺,”卫铮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格外认真,“此子年纪虽轻,却心思缜密,沉稳刚毅,尤擅营垒布置与人员调度,乃是难得的将才璞玉,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此二人,云长兄可善加笼络,恩威并施,引为臂助,必能助你稳定寨中局面。”
“此外,”卫铮继续道,“我准备将此次被劫商队的护卫,共计四十一人,全部留下,交由你统辖。护卫头领赵魁,经验丰富,熟悉北地情况,可作你的副手。有他们作为班底,你初来乍到,便不至于无人可用。田虎新降,其心腹在方才的战斗中虽损失不少,然根基犹在,有赵魁他们在你身边,也好压制一二。”
正说着,卫铮招手唤来一直在旁等候的赵魁。赵魁年约三旬,面容精悍,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卫铮的感激。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少主!”
卫铮对他吩咐道:“赵魁,这位是关壮士,自今日起,便是此寨之主。你与麾下弟兄,皆留于此地,听候关壮士调遣。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不得有误!”
赵魁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他本是戴罪之身,商队被劫,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不仅能活命,还能得到少主如此安排,明显是给了他将功折罪、甚至更进一步的机会。他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洪声道:“属下赵魁,谨遵少主之命!自今日起,必唯关寨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心中明了,抱紧少主和这位新任关寨主大腿,前途必然比单纯做一个商队护卫要广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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