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之烬 第24章 修行路上的残酷

苏晚照的低喝与那道鬼魅黑影的出现几乎在同一瞬间！

陈遗舟的识海疯狂预警，一股冰冷彻骨、远超之前任何敌人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来者实力极强！远非之前的银牌杀手或水匪头目可比！

那黑影并未破门而入，只是静静地立在舱外，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一股无形的、带着腐蚀性的阴冷力量，却已穿透舱壁，弥漫进来，使得舱内温度骤降，油灯的火苗都开始明灭不定地摇曳。

周肥和林氏吓得浑身僵硬，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苏晚照强撑着坐起，脸色凝重无比，指尖已有微弱的冰蓝光华流转，低声道：“是影杀殿的‘幽影卫’！专门处理棘手目标的精锐！小心，他们的影蚀之力能污人法器，蚀人神魂！”

幽影卫！精锐！

陈遗舟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苏晚照的苏醒，引来了更可怕的敌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舱外那幽影卫却并未立刻攻击，反而发出一阵沙哑难听、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嘿嘿……苏仙子，别来无恙？看来‘无鞘’剑确实名不虚传，竟能从‘影噬’之下将你救回。可惜，他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他的声音直接传入舱内，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至于你们这几个蝼蚁……倒是有点意思。尤其是你小子……”

黑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舱壁，落在了陈遗舟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贪婪：“区区启灯境，神识却异于常人，还能屡次三番搅局……身上是有什么宝贝吧？交出宝物，或许本座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陈遗舟头皮发麻，对方果然察觉到了异常！而且目标直指他身上的秘密！

绝不能交出心灯！交出是死，不交也是死！

他猛地一咬牙，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再次强行引动心灯内那沉淀的锋锐道意，做拼死一搏！

“别冲动！”苏晚照急声制止，“他意在试探和扰乱心神！幽影卫擅长攻心，不要被他话语所激！”

她话音未落，舱外的幽影卫似乎失去了耐心。

“冥顽不灵！那就都去死吧！”

一声冷哼，那弥漫在舱内的阴冷力量骤然加剧！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向众人，不仅针对肉身，更直接侵蚀神魂！

周肥和林氏瞬间眼神涣散，脸上浮现出痛苦扭曲的神色，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境，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陈遗舟也感到识海剧痛，那点本命灯焰被阴冷之力包裹，光芒迅速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更可怕的是，怀中的心灯竟也微微震颤起来，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动，要脱离他的控制！

苏晚照娇叱一声，强提灵力，指尖冰蓝光华大盛，化作一道薄薄的冰盾，勉强护住她自己和附近的陈遗舟，但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啧，强弩之末。”舱外的幽影卫不屑地嗤笑，加大了力量输出。

冰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苏晚照脸色惨白如纸。

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就在这绝望之际——

“何方妖孽！敢在汶水航道撒野！”

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喝，骤然从客船上方夜空中炸响！

紧接着，一道煌煌如日、纯正刚猛的浩然正气，如同天罚般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向舱外那道黑影！

那气息至大至刚，沛然莫御，正是一切阴邪之力的克星！

“儒家的老匹夫？！”舱外的幽影卫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啸，显然没料到会有儒家高手突然出现！

他再也顾不得舱内几人，黑影猛地扭曲，化作一道黑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浩然正气的轰击！

轰隆！

浩然正气击空，打在江面上，炸起冲天水柱，声震四野！

那幽影卫所化的黑烟在远处重新凝聚，显得有些狼狈，他死死盯着夜空中缓缓落下的一道身影——那是一个身穿儒袍、头戴方巾、面容古拙、手持一卷竹简的老者。

老者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浩然之气，目光如电，锁定了幽影卫：“影杀殿的魑魅魍魉，也敢到我稷下学宫地界放肆？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言出法随，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

幽影卫闷哼一声，黑烟一阵翻滚，显然吃了亏。他深知儒家功法对自身的克制，又是在对方地盘，今晚事不可为。

他怨毒地瞪了客船一眼，又狠狠剐了夜空中的儒袍老者一眼，嘶声道：“好！好一个稷下学宫！这笔账，我影杀殿记下了！”

放完狠话，他不再停留，身形再次化作黑烟，融入夜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竟以这种方式骤然解除。

舱内那蚀骨**的阴冷之力迅速消退。周肥和林氏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恐惧。苏晚照也松了口气，散去冰盾，剧烈咳嗽起来，显然刚才的强行出手牵动了旧伤。

陈遗舟连忙上前扶住她，又查看了一下周肥和林氏的情况，见他们只是神魂受惊，并未留下严重损伤，这才稍稍安心。

他抬头望向舱外。那位儒袍老者并未落下，只是站在船桅之上，目光扫过客船，在陈遗舟和苏晚照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藏风镇方向而去，仿佛只是顺手解决了一个碍眼的麻烦。

来得突然，去得潇洒。

这就是……稷下学宫的力量？仅仅一位巡守修士，便惊退了影杀殿的精锐幽影卫？

陈遗舟心中震撼莫名。同时，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修行路上的残酷与……差距。

若无这位儒家高手恰好巡经此地，他们今夜必死无疑！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们这点微末修为，根本不堪一击，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实力的差距，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咳咳……”苏晚照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服下一颗丹药，调息片刻，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刚才那位，应是学宫巡经汶水的‘讲书’先生。”苏晚照轻声道，“幸好他及时赶到。”

陈遗舟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惊魂未定的周肥和娘亲，看着脸色苍白的苏晚照，又想起方才那无力挣扎的绝望感，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庇护或幸运！

必须尽快变强！

他看向苏晚照，沉声问道：“苏姑娘，修行境界，究竟如何划分？启灯之后，又是何等光景？”

苏晚照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心中所想，缓缓道：“修行之路，漫长而艰难。普遍公认，启灯之后，是为‘燃芯’。”

“燃芯境，需以本命灯焰为核心，不断引纳、炼化道烬，淬炼神魂，壮大灯焰。直至灯焰足够凝练，可初步外放显化，灼烧邪祟，照亮前路，方算小成。此境重在积累与凝练，耗时最久，也最考验心性与根基。”

“燃芯之后，乃是‘聚烬’。”苏晚照继续道，“此境需感悟天地法则，捕捉与自身道途相合的特殊道烬，将其凝聚于灯焰之中，初步形成自身‘道基’的雏形。一旦聚烬成功，手段威力大增，可初步运用些许神通法术。方才那位讲书先生，至少也是聚烬境的修为，甚至可能更高。”

“聚烬之后，尚有‘炼虚’、‘合道’等遥不可及的境界，那等人物，已是世间顶尖的大能，神龙见首不见尾，非我等所能揣测。”

陈遗舟听得心神摇曳。启灯、燃芯、聚烬、炼虚、合道……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重天地。自己如今不过刚刚站在起点，而敌人，却可能强大到令人绝望。

“那影杀殿的幽影卫，又是何等层次？”陈遗舟追问。

“方才那人，应是燃芯境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聚烬的门槛。”苏晚照神色凝重，“而且影杀殿功法诡异，擅长隐匿袭杀，极难对付。若非儒家浩然正气恰好克制，即便同境修士，也未必能轻易赶走他。”

燃芯境巅峰！甚至半步聚烬！

陈遗舟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与对方差距何等巨大！难怪毫无反抗之力！

修行之路，不仅漫长，更是步步杀机。资源、功法、机缘、背景……无一不决定着你能走多远。散修野修，想要出头，难如登天！一步慢，步步慢，最终可能就如蝼蚁般，轻易被人碾死。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所以，稷下学宫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苏晚照看着他，语重心长，“唯有背靠学宫这等庞然大物，你才有可能获得系统的传承、充足的资源、相对公平的环境，一步步追赶上去。否则，单凭你自己摸索，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突破燃芯，更遑论应对未来的风浪。”

陈遗舟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明白了。从救下苏晚照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无法回头地卷入了修行界的漩涡。后退即是深渊，唯有向前，不断变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客船继续在夜色中航行，距离藏风镇越来越近。

陈遗舟的心，却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前路的决意。

修行路上的残酷，他已亲眼所见。而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并且要走得足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