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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鬼话 第45章 钓魂矶

作者:好萌好猛的宝宝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01 08:26:07

朱景年第一次听闻钓魂矶,是在江南水乡的一艘乌篷船上。

彼时他刚辞掉苏州府的幕僚差事,满心厌倦案牍劳形,只想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静养。船家是个满脸褶皱的老者,摇着橹慢悠悠穿行在蛛网般的河道里,见他对着两岸烟柳出神,忽然叹道:“先生若想寻清净,可别往西边去,那钓魂矶可不是善地。”

朱景年挑眉:“老丈这话怎讲?”

“那矶石在太湖东岸,三面环水,形似垂钓的鱼竿,故而得名。”老者声音压低,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十年前有个渔夫在那儿夜钓,钓上来一具女尸,此后便怪事不断。有人说深夜能听见矶石上有丝线拉扯的声响,还有人见过白衣女子坐在矶头,像是在等什么人……前几日还有个游方道士路过,说那地方聚着枉死的怨气,是个钓魂的凶地。”

朱景年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他自幼饱读诗书,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只当是乡野传闻。但架不住心中好奇,加之连日赶路有些沉闷,竟真的让船家改道,往太湖东岸而去。

船行三日,终于望见那处奇特的矶石。它孤零零矗立在湖水之中,通体青黑,顶部平坦,两侧延伸出的石梁确实如鱼竿般探向湖面,浪涛拍击石身,发出“哗哗”的声响,竟真有几分像是丝线牵动。矶石周围的水面泛着暗绿色,与别处清澈的湖水截然不同,仿佛藏着无尽的幽深。

岸边有个小小的村落,名叫矶下村,约莫十来户人家,大多以捕鱼为生。朱景年找了间临河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中年妇人,见他打听钓魂矶,脸色顿时变了:“先生是外乡人吧?那地方邪性得很,可千万别去。”

“老板娘这话可有凭据?”朱景年追问。

妇人叹了口气,往灶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我夫君就是十年前那个渔夫,自那以后便落下了病根,夜夜梦见那女尸向他索命,不到三年就去了。村里还有个后生,不信邪,三年前带着鱼竿去钓魂矶夜钓,想看看能不能钓上什么稀奇玩意儿,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漂在湖面上,双目圆睁,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鱼线。”

朱景年心中一凛,却更觉事有蹊跷。若只是传闻,为何描述得如此具体?那女尸是谁?为何会出现在钓魂矶下?他素来爱探究根由,此刻心中的疑窦如同湖底的水草,疯长不休。

当晚,朱景年借着月色,悄悄往钓魂矶而去。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他提着一盏灯笼,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到矶石边,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与江南的湿热截然不同,仿佛瞬间踏入了寒冬。矶石上布满了青苔,湿滑难行,他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灯笼的光映在水面上,只见暗绿色的湖水之下,似乎有无数黑影在游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在矶石顶部坐下,此处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太湖的渔火点点。夜风吹拂,带着湖水的腥气,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朱景年心中一动,顺着香气望去,只见矶石西侧的阴影里,竟真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及腰,身形纤细,裙摆垂落在青苔上,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朱景年心头一紧,握紧了腰间的折扇,沉声道:“姑娘深夜在此,莫非也是来垂钓的?”

女子没有回头,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缕烟:“我在等一个人,等他来钓我。”

“钓你?”朱景年一愣,“姑娘此话何意?”

“十年前,他在这里钓走了我的性命,如今我化作魂魄,在此处垂钓他的良知。”女子缓缓转过身,烛光映在她脸上,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先生也是来垂钓的吗?是想钓金龟,还是钓功名?或是……钓一场大梦?”

朱景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灯笼险些脱手。这女子的模样,分明就是传闻中那具女尸!他强作镇定,拱手道:“姑娘说笑了,我只是路过此地,并无垂钓之意。若姑娘有冤屈,何不向官府申诉,何必在此作祟?”

“官府?”女子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悲凉,“当年我便是向官府申诉,却被贪官污吏驳回,最终落得个投湖自尽的下场。这世间的公道,若靠官府,我早已魂飞魄散。”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湖面,“你看这湖水,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冤魂。他们都是被这世间的不公所害,只能在此处徘徊,化作钓魂的诱饵。”

朱景年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湖水之下,黑影越来越多,隐隐能看见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他忽然想起客栈老板娘的话,那后生临死前攥着半截鱼线,莫非是被这些冤魂当作了“鱼”?

“先生是个聪明人,”女子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可知为何钓魂矶会如此邪性?因为此处是阴阳交汇之地,湖水连通黄泉,冤魂在此处垂钓,钓的是那些心怀恶念、亏欠他人之人的魂魄。凡是心存愧疚、身负罪孽者,来到此处,都会被冤魂的怨气所缠,最终被‘钓’走魂魄,沦为湖底的一缕幽魂。”

朱景年心中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辞去幕僚差事的缘由。三年前,他辅佐的苏州知府为了升迁,诬陷一位正直的县令贪赃枉法,将其打入大牢。朱景年当时知晓内情,却因畏惧知府权势,选择了沉默。那位县令最终在狱中病逝,留下了孤苦无依的妻儿。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疙瘩,如今被这女子点破,竟让他浑身冷汗涔涔。

“你……你怎么知道?”朱景年声音发颤。

女子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冤魂最是敏感,能感知到人心中的罪孽。先生心中藏着愧疚,故而能看见我,能听见我的声音。那些心地坦荡之人,即便来到钓魂矶,也只会觉得此处风景寻常,听不到任何异响。”

她站起身,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我本是太湖边的绣娘沈玉娘,十年前被当地恶霸逼婚,我不从,恶霸便勾结官府,诬陷我偷盗,将我父亲抓入大牢。我走投无路,只得投湖自尽,尸体便漂到了这钓魂矶下。那渔夫钓起我的尸体时,我尚有一丝残魂未散,便借着这矶石的阴阳之气留了下来,日日在此垂钓,只盼能等到那恶霸和贪官的魂魄。”

朱景年听得心头沉重,他看着沈玉娘渐渐消散的身影,忽然开口:“沈姑娘,你所说的恶霸和贪官,如今何在?”

“那恶霸三年前已病死,魂魄早已被湖底的冤魂撕碎。”沈玉娘的声音越来越淡,“唯有当年的苏州知府,如今已升任按察使,权势滔天,心中罪孽深重,却因身边有高僧加持,冤魂近不得他身。先生若能帮我,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愿散去魂魄,不再纠缠此地。”

话音未落,沈玉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胭脂香气。朱景年坐在矶石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起身。他心中已有了决断,既然知晓了真相,便不能再袖手旁观。

回到客栈,朱景年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前往省城。他知道,对付按察使这样的大官,仅凭一腔孤勇是不够的。他当年在苏州府做幕僚时,曾暗中收藏了知府诬陷县令的证据,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一路晓行夜宿,朱景年来到省城。他先找到了当年那位县令的儿子,如今已是一名秀才,名叫苏明远。苏明远听闻朱景年的来意,又见到父亲被诬陷的证据,悲愤交加,当即表示愿意与朱景年一同申诉。

然而,按察使权势熏天,朝中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朱景年和苏明远连续上告了数次,都被官府驳回,甚至还遭到了按察使手下的威胁。朱景年并未气馁,他知道,钓魂矶的冤魂都在等着一个公道,他不能半途而废。

一日,朱景年在省城的茶馆喝茶,偶然听闻按察使近日要前往太湖祭祀,祈求平安。他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钓魂矶。按察使心中罪孽深重,若让他来到钓魂矶,沈玉娘的冤魂加上湖底无数冤魂的怨气,即便有高僧加持,恐怕也难以抵挡。

朱景年立刻找到苏明远,商议对策。他们暗中联络了一些当年被按察使迫害过的百姓,准备在按察使祭祀之时,将他引到钓魂矶。

祭祀当日,按察使带着大批随从,浩浩荡荡来到太湖边。他身穿官服,焚香祭拜,神态傲慢。朱景年和苏明远带着百姓们,在岸边呼喊伸冤,吸引了按察使的注意。按察使见状大怒,命人将他们拿下。朱景年早有准备,趁着混乱,与苏明远一同往钓魂矶的方向跑去。

按察使不知是计,只当他们是作乱的刁民,带着随从紧追不舍。追到钓魂矶边,按察使忽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煞白。他感受到了矶石上浓郁的怨气,心中的罪孽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谁?是谁在那里?”按察使声音发颤,四处张望。

沈玉娘的身影缓缓从矶石后走出,这一次,她的身上带着浓烈的怨气,双目赤红,不再是之前那般轻柔的模样。“王大人,十年未见,你还记得我吗?”

按察使看清沈玉娘的脸,吓得魂飞魄散:“沈……沈玉娘?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是死了,可我的冤魂却从未散去!”沈玉娘的声音尖锐刺耳,“当年你收了恶霸的钱财,诬陷我父亲,逼死我全家,如今你官运亨通,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按察使浑身发抖,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湖底的冤魂们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纷纷浮出水面,一张张扭曲的脸围着他,发出凄厉的哀嚎。按察使身边的高僧立刻拿出法器,想要驱散冤魂,却被沈玉娘的怨气震得口吐鲜血,法器也掉落在地。

“你的靠山救不了你!”沈玉娘伸出手,指尖的寒气直逼按察使,“今日,我便要钓走你的魂魄,让你在湖底永世受苦!”

按察使吓得瘫倒在地,口中不停求饶:“我错了,我不该贪赃枉法,不该草菅人命……求你饶了我,我愿意赎罪,我愿意为你平反!”

“现在才说赎罪,太晚了!”沈玉娘的声音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朱景年走上前,沉声道:“沈姑娘,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为所有被他迫害的人平反昭雪,这样也能告慰那些冤魂的在天之灵。”

沈玉娘转过头,看向朱景年。她看到朱景年眼中的坚定,也看到了周围百姓们期盼的目光。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好,我便听先生一言。若他真能真心赎罪,我便饶他魂魄。”

按察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爬起来,对着百姓们大声喊道:“我有罪!当年我诬陷苏县令,逼死沈玉娘全家,还迫害了许多无辜百姓……我愿意伏法,愿意为他们平反!”

随后,按察使让人取来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罪行,签字画押。朱景年和苏明远立刻将供词呈交给了省城的巡抚。巡抚早已听闻按察使的劣迹,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如今有了按察使的亲笔供词,又有众多百姓作证,当即下令将按察使革职查办,打入大牢。

消息传回矶下村,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那些被按察使迫害的家庭,也终于得到了平反。

朱景年再次来到钓魂矶,沈玉娘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她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眼中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先生,多谢你帮我讨回了公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景年拱手道,“当年我未能挺身而出,心中一直愧疚,如今能为你和苏县令做点什么,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过错。”

“先生不必自责。”沈玉娘微微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能迷途知返,已然难得。如今公道已还,我也该离去了。”

她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融入了湖水中。周围的湖水不再是暗绿色,而是变得清澈见底,浪涛拍击矶石的声响,也变得悦耳动听。湖底的冤魂们感受到了正义的降临,纷纷化作光点,消散在天地间。

朱景年站在矶石上,望着清澈的湖水,心中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钓魂矶钓的不是人的魂魄,而是世间的公道与人心的良知。那些心怀罪孽之人,终究会被自己的愧疚所困,难逃应有的惩罚。

此后,朱景年留在了矶下村,开了一间私塾,教导村里的孩童读书识字。他常常会带着学生们来到钓魂矶,讲述沈玉娘的故事,告诉他们公道自在人心,做人当心存善念,不可作恶。

而钓魂矶的传说,也渐渐从一个恐怖的凶地传闻,变成了一段伸张正义的佳话。往来的渔民路过此处,都会恭敬地朝着矶石拜一拜,祈求平安顺遂。每当月色皎洁的夜晚,有人说还能看见矶石上有白衣女子的身影,只是那身影不再诡异,反而带着一丝温柔,像是在守护着这片平静的湖水,守护着世间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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