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游戏：从小偷身份开始 第115章 摆渡冥河，归途何方

虚无。

无尽的，冰冷的，连时间感都被剥夺的虚无。

这就是维度间隙。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

五感尽失！

只有混乱的能量流如同冰冷的暗潮，无声地冲刷着一切。

张道一悬浮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

他的意识如同一叶被浪涛打得支离破碎的扁舟，沉浮不定。

那彻底爆发、主宰一切的疯狂杀戮**，在失去了外界刺激和目标后，如同无根之火，开始慢慢减弱，但并未熄灭，而是化作了一种深沉背景里的躁动与暴戾。

就在这浑浑噩噩、介于存在与消亡之间的状态里，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东西，开始在他灵魂深处苏醒。

是【冥河摆渡人】。

这个源自真假摆渡人副本、能够在现实中使用的词条身份，其本质便是沟通生死，横渡虚无。

这片维度间隙的绝对空无与死寂，在某种程度上，与冥河那分隔阴阳、承载亡魂的特性，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仿佛回到了主场。

一股冰凉、死寂、却带着某种秩序的力量，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在他近乎枯竭的体内流转。

这力量抚慰着因疯狂和能量过载而破损的经脉，梳理着脑海中混乱不堪的杂念，如同冥河之水，洗刷着狂暴留下的余烬。

【修罗】身份带来的战意、杀戮感知、血煞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它们逐渐沉淀了下去，仿佛内敛到灵魂深处，等待着下一次被引燃。

词条身份的切换，在这极端环境下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现在，他能使用的只剩下【冥河摆渡人】。

他眼中那焚尽一切的猩红缓缓褪去，但并未恢复往日的黑白分明，而是化作了一种深潭般的幽暗，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死亡与宁静。

脸上的狰狞与狂笑也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的平静。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以及手中那杆依旧紧握的万魂幡。

万魂幡的状态同样发生了改变。

之前那混沌狂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气息内敛了许多，幡旗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接近于冥河之水的幽暗。

幡面上，魂影依旧，但不再疯狂嘶嚎，而是如同沉默的乘客；

镜纹、雷光、冰痕依稀可见，却都蒙上了一层死亡的薄纱；

而那缕新吸收的腐朽本源，则化作了几道不起眼的灰绿色纹路，缠绕在幡杆之上，暂时蛰伏。

这杆凶幡，似乎也因为环境的变化和【冥河摆渡人】力量的主导，而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尝试移动。

在这片虚无中，物理意义上的移动毫无意义。

他遵循着【冥河摆渡人】的本能，将意念集中在回归、生者的世界、蓝星这些概念上。

仿佛是回应了他的呼唤，又或者是归墟之影的流放本就带有某种随机性或并非永久性，在他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熟悉的光亮悄然出现。

那光亮来自于一道细微的、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痕。

透过裂痕，他能感受到一丝……属于现实世界的、稀薄却真实的生命气息，以及……水汽？

没有犹豫，他调动起刚刚恢复的、属于摆渡人的力量，身影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朝着那道光亮，朝着那道裂缝，如同摆渡孤舟驶向彼岸，艰难地“渡”了过去。

……

冰冷。咸腥。潮湿。

还有一种身体被掏空后的极致虚弱感。

这是张道一恢复感知后的第一印象。

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深秋的寒意。

他正躺在一片粗糙的砂石地上，身下传来的坚硬感和潮湿感无比真实。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

脑海中不再有疯狂的嘶吼，但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仿佛大病初愈般的空虚感笼罩着他。

他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荒废的小码头，脚下是碎裂的水泥地和蔓延的苔藓。

锈蚀断裂的缆绳缠绕在腐朽的木桩上。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暗的海水，海浪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单调的哗哗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怨念？并非来自强大的诡异，更像是这片土地本身承载的、沉淀已久的负面情绪。

他回来了。回到了蓝星。

但这里绝不是京都，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沿海城市。

荒凉，破败，死气沉沉。

他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的衣物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污秽和已经发黑的血迹。

左臂那被腐朽规则侵蚀后的干瘪感依旧存在，只是不再蔓延，仿佛被冥河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

而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杆万魂幡。

此时的万魂幡，在现实世界的规则压制下，不再像在维度间隙或副本中那样显化出惊人的异象，看上去就像一杆材质特殊、颜色幽暗、刻满了模糊不清纹路的古老旗幡，若非仔细感知，很难发现其内蕴的恐怖。

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幡内那浩瀚而斑驳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凶兽，暂时蛰伏。

【冥河摆渡人】的力量在现实世界中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动能力——【死亡直觉】、【怨念吸收】（削弱版）、【亡魂低语】（被动）——依旧在缓慢运转。

尤其是【死亡直觉】，此刻正传来一种微弱的、持续的预警，并非针对的危险，而是指向这片土地本身，以及……远方。

他尝试沟通【冥河摆渡人】的主动能力，发现无比晦涩，消耗巨大，远不如在副本中那般如臂指使。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

他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

他脱离了副本，但被随机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充满负面能量的沿海荒芜之地。

【修罗】身份已关闭，【冥河摆渡人】成为主导，这让他暂时摆脱了彻底疯狂的境地，但万魂幡和其中融合的多种力量依旧存在，是巨大的隐患也是底牌。

身体状态极差，能量几乎耗尽，左臂带伤。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里是哪里，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恢复状态，然后……想办法联系调研部，或者至少弄清楚在他失踪后，外界发生了什么。

他忍着全身的酸痛，拄着现在只能当做拐杖的万魂幡，艰难地站了起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更添几分狼狈与寒冷。

他看向码头的另一端，那里似乎有一条荒草丛生、通往内陆的小路。

【死亡直觉】的预警，似乎也隐隐指向那个方向。

没有别的选择。

他迈开虚浮的脚步，踏着湿滑的砂石，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未知的前方，踉跄而行。

灰色的海，灰色的天，灰色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