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的血腥味和压抑感尚未完全散去。
另一场更为凶险、全靠脑力和演技的“大戏”已然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帷幕。
苦肉计是演完了,票也卖了,但总得有人把这场“精彩演出”的“票根”——
也就是黄盖的诈降书——
给那位最主要的“观众”曹操送去。
而且还得送得恰到好处,送得让多疑的曹丞相深信不疑。
这送信的活儿,可不是快递小哥能干的。
需要极致的胆量、顶尖的口才、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以及……一点视死如归的运气。
这基本等同于揣着个炸弹去敲老虎的门,还得跟老虎说:
“嘿,给您送个暖手宝,签收一下?”
李默正暗自琢磨江东这边谁会接下这“找死”的KPI,就见一位文士从谋士队列中从容出列。
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瘦,目光沉静。
穿着一身略显朴素的青袍,但脊梁挺得笔直,自带一股沉稳气度。
李默认得他,是江东谋士阚泽,字德润。
平时话不多,存在感不算太强,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勇?
只见阚泽对着周瑜拱手一礼,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都督,泽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亲往曹营献书。”
帐内响起几声细微的吸气声。
这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之局!
周瑜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语气凝重:
“德润可知此去凶险万分?曹操多疑,稍有破绽,顷刻便是杀身之祸。”
阚泽淡然一笑,那笑容里竟有几分看透生死的豁达:
“泽自幼便听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今能为江东大业,为都督分忧,纵是刀山火海,泽又何惧?”
“况且,”他话锋微微一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曹操虽奸雄,亦是人臣。是人,便有可乘之机。泽自有道理说之。”
“好!”周瑜猛地喝彩一声,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亲自走下帅位,握住阚泽的手:
“若得德润此行,大事必成!江东存亡,系于公身!”
这演技,瞬间从刚才的铁血都督切换成了托付重任的明主,无缝衔接。
李默在一旁看得暗自咂舌:
“啧啧,这领导画饼和甩锅……啊不,是委以重任的技能,古今通用啊。”
“不过这位阚先生看起来倒是挺靠谱,比蒋干那坑货同学强多了。”
计议已定,周瑜亲自修书,盖印,将黄盖的“降书”交给阚泽。
又命人准备小舟、水手。
是夜,月暗星稀,江风凛冽,正是搞秘密行动的好天气。
李默接到了新任务——护送阚泽至江边登船点。
他挎上长枪,心里嘀咕:
“得,从围观群众升级成安保人员了,还是临时工性质的。”
两人带着几名精锐亲兵,悄无声息地离开联军水寨,沿着漆黑江岸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耳边只有呜咽的江风和江水拍岸的声音,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李默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身旁步履沉稳的阚泽说:
“阚先生,那个……曹营守备森严,您这过去,打算怎么开场?”
“直接说‘曹丞相您好,我是来送温暖的’?”
阚泽侧头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将军倒是风趣。泽乃江东一介寒士,自然是以献降书、求富贵为名。”
“越是直白,有时反而越不易惹疑。”
“哦……”李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悬得慌。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曹操不信,要砍人……您有备用方案吗?”
“比如高喊‘我上面有人’?或者‘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他忍不住把自己看过的各种电视剧桥段代入了。
阚泽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静:
“言语机变,存乎一心。届时见招拆招便是。至于生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若计不成,有死而已。何须多言。”
李默顿时肃然起敬。看看人家这觉悟!
再看看自己,整天就想着摸鱼种田加班费……差距啊!
他默默地把“建议阚先生打不过就加入或者装死”的现代保命策略咽回了肚子里。
终于到了预定的登船点,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船隐藏在芦苇丛中。
阚泽整理了一下衣冠,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阚先生!”
李默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个小油纸包——
是之前柳青塞给他的什么“强效提神醒脑丸”,据说能防迷药、稳心神,他一直没机会用。
“这个您拿着,万一……呃,提提神?”
阚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位勇冠三军的赵子龙将军还有这般……细腻?
他接过油纸包,揣入怀中,对着李默郑重一拱手:“多谢赵将军。珍重。”
小船悄无声息地划出芦苇丛,像一片树叶般融入黑暗的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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