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嘚嘚,踏碎新野城下的肃杀,却踏不碎李默心头的沉重。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但他觉得远没有张三爷最后那声压抑的低吼来得刺骨。
“老板,咱们就这么走了,三将军他……”
李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看不见的新野城墙,心里直打鼓。
他几乎能想象出张飞暴跳如雷,对着关羽嚷嚷“大哥定是被那山野村夫下了蛊”的场景。
刘备骑在的卢马上,背影在冬日荒芜的原野里显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悲壮。
他没有回头,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却清晰无比:
“翼德性烈,但云长在,城就在。”
“如今唯有请出孔明,方能解新野之围,救全军性命。”
“除此之外,皆是死路。”
李默闭嘴了。
老板这话说得,直接把“请诸葛亮”和“全军活命”划了等号。
压力全给到了那位还没影儿的卧龙先生。
顺便也压在了他这个小保镖兼助理身上。
他默默计算着路程和时间。
只盼着那位诸葛大佬千万别再“外出闲游”了。
否则回去可能真要给张飞表演一个“手撕鬼子”——撕的还是他李默。
天公似乎也嫌不够乱,行至半途,竟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起初只是细碎的雪沫,很快便成了鹅毛大雪。
铺天盖地,视野迅速变得白茫茫一片。
寒风卷着雪粒子,劈头盖脸地砸来,冰冷刺骨。
“卧槽……极端天气出差,没有加班费,没有危险津贴,老板画的大饼还远在卧龙岗……”
李默裹紧了并不算厚实的衣甲,冻得牙齿都在打颤。
感觉自己就是那卖火柴的小女孩,只不过卖的是命。
的卢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前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刘备却似乎毫无所觉,他的眉梢鬓角挂满了雪花。
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死死盯着卧龙岗的方向。
仿佛那风雪尽头不是一座山岗,而是唯一的生路。
“主公,雪太大了,要不找个地方暂避一下?”
李默试着提议,声音冻得发飘。
刘备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可延误!此雪虽寒,未必不是天意,或可阻曹军行程,为我等争取时间。”
他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默说。
“只是苦了孔明先生,若他真在山中,这严寒……”
李默:“……”老板,你先可怜可怜你身边快要冻成冰雕的员工好吗?
两人顶着风雪,艰难跋涉。
等终于看到那片被白雪覆盖、显得更加清幽寂静的卧龙岗时,简直像是跋涉了一个世纪。
人和马都成了雪人,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终于……到了……”
李默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全靠“下了马可能就冻死”的念头支撑着才没掉队。
草庐依旧静静地立在雪中,柴门紧闭,门前的石阶被积雪覆盖,仿佛无人打扰。
只有屋檐下挂着几根晶莹的冰凌,显示着此处的寒冷。
刘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被风雪吹得凌乱的衣冠。
脸上的疲惫和寒冷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郑重和期待所取代。
他快步上前,轻轻叩响柴门。
这一次,门很快开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童子,看到几乎成了雪人的刘备和李默,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刘皇叔?您……您怎么这么大的雪又来了?”
刘备温和一笑,笑容却有些僵硬(冻的):
“备,特来拜谒先生。不知先生今日可在?”
童子摇了摇头:
“先生一早就同石先生、孟先生出门了,说是雪景难得,去山中赏雪论道去了,归期……嗯……依旧未定。”
又不在?!
李默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加班!无效加班!
风雪兼程跑来,结果领导又出去团建了!
这诸葛大佬的职场生活也太惬意了吧!
他仿佛已经听到新野城下夏侯惇的狂笑和张飞磨牙的声音。
刘备的脸上瞬间掠过难以掩饰的失望。
那失望如此之深,甚至让他挺拔的身形都微微晃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稳住了,语气甚至更加恳切:
“无妨,无妨。赏雪论道,雅士之乐。可否借纸笔一用?”
“备想留书一封,表达仰慕渴见之意,待先生归来,烦请转交。”
童子点点头,侧身让两人进屋避雪。
草庐内比外面暖和不了太多,陈设依旧简陋,但至少没有刺骨的寒风。
童子取来笔墨和一块素帛。
刘备也不嫌冷,径自走到案前。
凝神片刻,便提笔蘸墨,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书写起来。
李默搓着手,跺着脚,在一旁看着。
刘备的字迹工整而有力。
内容无非是再次表达对诸葛亮的敬仰,诉说新野危局,恳请先生出山相助。
言辞恳切,几乎字字泣血(当然,这是艺术夸张,但情感是真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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