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片不愿停留的云 第99章 悄无声息

蓝色妖姬酒吧的 VIp 办公室里，厚重的深色丝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嵌在天花板上的暖黄色小射灯，勉强照亮办公桌前那道窈窕却紧绷的身影。蓝可心指尖夹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本地新闻推送的黑体标题 ——“东升 KtV 涉嫌违法经营，多名人员被带走调查”，而东升 KtV，正是她蓝可心手下最赚钱的分店之一。

她将手机重重拍在冰凉的红木办公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雪松味香水，却压不住那股从心底窜上来的焦躁。办公桌上还摊着一张市场监管局送来的停业整顿通知书，纸张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已经起了毛边。“停业整顿” 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

蓝可心闭上眼，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账目。东升 KtV 作为主打高端消费的场所，每个月流水稳稳超过六百万，光是周末的包厢预订就能排到半个月后。可流水高，开销也跟着水涨船高 —— 二十多个员工的工资、场地租金、酒水采购、还有那些 “必要” 的打点费用，加起来每个月就得一百万出头。这一停业，不仅赚不到钱，每天还要倒贴成本，要是整顿时间长了，手头另外几家场子的资金周转都得受影响。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停业整顿的代价，比她预想中还要大得多。

更让她心烦的是苏敏。负责东升 KtV 日常经营的苏敏，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小妹，跟着她快十年了。那姑娘长得漂亮，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做事更是胆大泼辣，不管是应付难缠的客人，还是协调场内的大小事务，从来都没让她操过心。蓝可心当初把东升 KtV 交给苏敏，就是图个省心，可谁能想到，这次苏敏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 机关人员集体嫖娼的事，偏偏就发生在东升 KtV，还被媒体给捅了出去，现在全网都在议论这件事。

“苏敏啊苏敏，你到底是怎么管的场子？” 蓝可心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声念叨，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她知道苏敏胆子大，但没想到她敢把心思动到这种人身上，现在人被抓了，要是嘴不严实，后果不堪设想。罚款她倒是能接受，以她现在的家底，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罚款都能拿得出来，可她最怕的，是这件事牵连到背后的保护伞。那些人要是倒了，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基业，也就彻底完了。

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 “砰” 地一声推开，谢浩东带着一股寒气闯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急切，一进门就嚷嚷：“妈，你看到新闻了吧？东升 KtV 被查封了！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蓝可心抬眼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又不是死人，能不知道这事？”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你啊，天天就知道在外头瞎晃，能不能长点心？你以为公司的钱是那么好赚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有什么办法？”

谢浩东拉过椅子坐下，脸上的急切稍稍褪去，多了几分故作镇定的思考：“办法嘛，我暂时还没完全想透，但我觉得咱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打死不承认。” 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只要苏敏不承认是我们组织卖淫，那最多也就是个容留卖淫的罪名。咱们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拦着别人在店里搞点小动作吧？到时候就说我们没及时发现，把责任推出去就行。”

蓝可心听完，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些，她看着儿子，眼里多了几分认可：“不错，孩子总算进步了，还知道琢磨这些。” 但她话锋一转，语气又沉了下来，“不过啊，你还有一点没考虑到 —— 监控视频怎么办？东升 KtV 里装了那么多监控，要是被调查组拿到了证据，咱们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简单。” 谢浩东立刻接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找几个靠谱的人，混进东升 KtV，把相关的监控录像删了。另外，调查组那边，咱们再托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这事压下去。”

蓝可心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行，这事你先去安排着，注意点分寸，别再出什么岔子。你先出去吧，我打个电话。” 谢浩东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蓝可心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备注为 “陈姐” 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顿了顿，才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陈程沉稳的声音：“可心？有事吗？”

“陈姐，东升的场子出了点问题，你看到新闻了吧？” 蓝可心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陈程是她背后最重要的保护伞之一，在官场人脉广，之前好几次遇到麻烦，都是靠陈程帮忙化解的。

“这事我知道了，” 陈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会有人处理的，你不用太担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你抽空派个律师去看看苏敏，不用跟她说太多，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守口如瓶。只要定的是容留卖淫，咱们这边就好处理。”

蓝可心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浩东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有个想法，就是找几个人混进去，把监控删了，再搞个狸猫换太子，替换掉一些关键证据。” 她刻意强调了儿子的想法，就是想让陈程也认可谢浩东的能力，毕竟以后这家业，迟早要交给谢浩东打理。

“挺好的，这孩子确实进步了。” 陈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但很快又说道，“不过监控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们现在再去，反而容易暴露。”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多了几分庆幸，“以前我就跟你说过，做这种生意，跟那些提供特殊服务的人，绝对不能直接签订劳务合同，一定要撇清关系。你看这次，幸好咱们早有准备，不然就惨了。到时候就说那些人不是我们的员工，是客人自己带来的，他们之间你情我愿的交易，跟我们店里没关系。”

蓝可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连忙恭维道：“嗯嗯，谢谢陈姐，要不是你考虑得周到，这次我们真的就麻烦了。要不怎么说，我们这些人，根本离不开你呢。”

“你也别跟我客气。” 陈程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经营场子，应付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我不如你；但要说在官场纵横捭阖，处理这些麻烦事，你可比不上我。咱们互相帮衬，才能走得长远。”

蓝可心连连点头，正想再说些感谢的话，就听陈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哦对了，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这次的事，我动用了一点关系，欠了别人人情。”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回头你帮我准备一百万现金，一定要现金。用茶叶罐分成两份装，别让人看出来。明天早上我过来拿。”

“好，我马上就去准备。” 蓝可心连忙答应，挂了电话后，她立刻拨通了财务的电话，让财务赶紧从公司账户里取一百万现金，送到蓝色妖姬酒吧来。她看着办公桌上的停业整顿通知书，心里的焦虑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心取代 —— 有陈程在，这事应该能顺利化解。

当天晚上，蓝色妖姬酒吧的办公区只剩下零星的灯光，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蓝可心坐在财务室的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目光紧紧锁定在财务人员手中的那一沓沓现金上。每一张钞票被抚平、码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秘密交易倒计时。

一百万现金，堆在桌面上像一座小小的小山，泛着柔和却又充满诱惑的光泽。财务人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将现金分成两份，每份五十万。蓝可心时不时出声提醒：“慢点儿，别数错了，一分都不能差。” 待分好后，她亲自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紫砂茶叶罐 —— 这两个罐子是她特意托人从宜兴买来的，罐身刻着精致的兰草花纹，看起来古朴典雅，谁也不会想到，这看似用来装茶叶的容器，即将承载着足以搅动风云的秘密。

她将现金一张张仔细地塞进茶叶罐，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现金填满罐子的瞬间，她轻轻拍了拍罐身，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将两个茶叶罐盖紧，锁进了办公室角落那个重达百斤的保险柜。转动密码锁的那一刻，“咔哒” 一声轻响，蓝可心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心头压上了更重的石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办公室成了蓝可心的独处空间。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纸，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第二天见到陈程的场景，她一遍遍琢磨着该说的话：是先寒暄几句，还是直接递上茶叶罐？陈程会不会觉得她办事不够利索？万一陈程不满意，后续的事情该怎么收场？

除了担心陈程，苏敏那边的情况更让她坐立难安。她拿出手机，手指在苏敏的联系方式上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 —— 她怕惊扰了什么，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东升 KtV 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城市都在议论，一旦苏敏那边出了岔子，不仅她自己要倒霉，就连蓝色妖姬酒吧也可能被卷入这场风波。就这样，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办公室，她才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蜷缩在沙发上，勉强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半还不到，窗外的街道上刚有零星的行人走过，蓝可心就猛地从沙发上惊醒。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但一想到今天的事情，立刻精神了起来。她快步走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简单洗漱后，她换上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回到办公室，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双手在膝盖上反复交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七点刚过，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程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职业装，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姿挺拔；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和平时处理工作时没什么两样，仿佛即将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事务。

蓝可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起身，双手捧着两个紫砂茶叶罐递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陈姐，东西准备好了，您看看。”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陈程的表情，生怕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不满。

陈程接过茶叶罐，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掂了掂，罐身传来的重量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抬眼看向蓝可心，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行，辛苦你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她将两个茶叶罐随手放进随身的黑色手提包里，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她的脚步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丝毫看不出刚接手了一件足以轰动全城的麻烦事，仿佛那两个茶叶罐里装的真的只是普通的茶叶。

蓝可心看着陈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一夜未眠的疲惫。但她不知道的是，陈程离开蓝色妖姬酒吧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而是转动方向盘，朝着城市的两个不同方向驶去。

第一站是城郊的一栋独栋别墅，周围绿树环绕，显得格外幽静。陈程将车停在路边，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提着黑色手提包下车，敲响了别墅的大门。没过多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神秘人物探出头来。陈程递过其中一个茶叶罐，对方接过罐子，只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知道了”，就立刻关上了门。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没有多余的交流，隐蔽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随后，陈程又开车前往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写字楼。她乘坐电梯直达顶层，在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 陈程推门进去，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上的另一个茶叶罐已经不见踪影。同样是简单的交接，同样是一句 “知道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这场涉及百万现金的交易，只是一次普通的文件传递。

做完这一切后，陈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好是早上八点。她驱车前往单位，路上还像往常一样在早餐店买了一份豆浆油条。早上八点半，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迎面走来的同事打招呼：“早啊，今天天气不错。” 随后，她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登录工作系统，开始处理桌面上的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不快不慢，神情专注而认真。

办公室里，同事们趁着工作间隙，还在小声议论着东升 KtV 的事。坐在陈程旁边的李姐压低声音说：“你听说了吗？东升 KtV 这次闹得太大了，听说连海外媒体都报道了，现在的生意真不好做，稍微不注意就出大事。” 对面的小王也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我朋友说，东升 KtV 背后肯定有人撑腰，不然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扛过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坐在旁边的陈程听得一清二楚。但陈程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偶尔还会抬头附和一句：“是啊，现在做生意确实不容易。”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轰动海内外、让所有人都为之关注的事件，已经在她举重若轻的操作下，悄悄被化解。而那两个承载着秘密的紫砂茶叶罐，早已落入神秘人手中，成为了这场风波平息的关键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