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的遗泽 第62章 蒙展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兵魔”一型，成了。

这两个字，像一声惊雷在507所内部炸响。消息的传递不再是依靠电波，而更像地壳板块的应力传导，无声无息，却在极短时间内，让首都西山的核心地带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

次日破晓，一架抹去了所有徽记、通体灰黑的军用运输机撕开晨雾，重重降落在基地跑道。舱门甫一开启，张烈少将便带着一队肩扛金星、面容肃杀的老将军们走了下来，一个个风尘仆仆，眼神却锐利得像刮骨的钢刀。他们甚至没有理会前来迎接的基地主官，军靴敲击地面的节奏都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直冲总装机库。

当那尊静立于机库中央的钢铁神魔映入眼帘的瞬间，整个队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只剩下几声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

这不是冰冷的模型，更不是虚无的cG。

那种由纯粹的钢铁、重量与神秘符文交织而成的威压，如同一座山倾倒下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装甲上流转的幽光，就像是这头史前巨兽在沉睡中平稳的呼吸。

“我的……老天爷……”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喉结上下滚动，他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颤巍巍地想去摸一下那冰冷的腿部装甲，可手到半空却猛地停住，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浊气亵渎了这件圣物。

张烈的反应最是粗暴直接，他那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里面烧的不是火，是恨不得立刻把它开上战场的贪婪和狂热。他大步流星走到方以岑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啪”一声砸在他肩膀上，差点把这弱不禁风的技术宅直接拍进地里。

“方以岑！你他娘的干得太漂亮了！这是泼天的大功！”

方以岑被拍得直咳嗽，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报告将军！别急！这还只是个漂亮壳子！它的魂儿，马上就进去！”

刷的一声，所有人的脑袋齐齐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蒙展。

蒙展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但只有离他最近的人才能听到他心脏擂鼓般的闷响。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已捏得发白。是的，他是战士，可正因为是战士，才没人能在一尊为终极战争而生的神魔面前，按捺住灵魂深处的战栗。

“蒙展。”刘主任走上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是‘玄甲军’的王牌，对‘气’的掌控仅次于秦政。首次神经同步，你去。”

“是！”蒙展一个立正，吼声如炸雷。

他不再多言，迈开沉稳的步伐，走向“兵魔”胸甲下方洞开的驾驶舱入口，每一步都像在踏上自己的宿命。

“嗤——”舱门无声滑开，内部空间不大，却像另一个维度的世界。没有密密麻麻的仪表，只有一个线条流畅的驾驶席，前方是半透明的巨大晶体屏幕。座椅的头枕和扶手上，银色的神经触点如活物般闪烁着微光。

蒙展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

“咔。”舱门闭合，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光亮被瞬间斩断。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神经连接程序，启动。”冰冷的电子音仿佛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座椅后方，无数冰凉的微型探针探出，精准地贴上他的后颈。一股酥麻的电流闪过，下一秒，蒙展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灵盖硬生生薅了出来，然后，被野蛮地撞进一个无比庞大、冰冷、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钢铁“容器”里！

嗡——！

蒙展的意识瞬间被撑到极限。他不再是“看”，他就是机库本身！每一盏灯的电流声，每个人心跳的频率，天花板钢梁结构上的应力分布，乃至一粒灰尘的飘落轨迹……亿万兆的信息洪流，冲刷着他脆弱的人类灵魂。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像一个二维生物，被强行拽进了三维空间。

“精神稳定场，启动。”

柔和的白光自内壁符文亮起，带着一丝熟悉的“皇道龙气”的威严。那股因信息过载而濒临沸腾的意识，像是被兜头浇下一捧冰镇薄荷水，瞬间冷静清明。

“同步率…75%…85%…95%…99.8%！神经连接完成！”

“‘兵魔’，启动！”

机库中，所有人都死死攥着拳头，连呼吸都忘了。

那尊巨兽的头部，两块巨大的猩红色晶体眼，伴随着低沉的电流嗡鸣，倏地亮起！那不是什么比喻，那就是两团熔岩般的红光，带着捕食者的饥饿与暴虐，扫视着这个渺小的世界。

“嘎——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转声中，兵魔的右腿，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生涩的姿态，向前抬起，然后——

咚！！

数十吨的金属巨足，跺碎了地面！整个机库猛地一跳，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停跳了一拍！

——它活了！

驾驶舱内，蒙展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仅仅是“走路”这个简单的念头，就抽走了他近半的精神力。他不是在驾驶，他是在用自己的意志，跟一头太古凶兽角力！

“蒙展，稳住！”秦政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忘掉你在‘开’它，忘掉你的身体！你就是铁，就是符文！用你站‘万钧桩’时的感觉，沉下去！”

蒙展牙关紧咬，舌尖尝到了血腥味。他不再试图去“控制”这具躯体，而是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沉”了进去，与每一颗金属晶格，每一道符文共鸣。

左腿，抬！

咚！

第二步，落下。

一步，两步……十步。

步伐从最开始的蹒跚学步，迅速变得沉稳、协调。短短几分钟，蒙展已经像穿上了自己的靴子一样，熟悉了这具全新的“身体”。

他心念一动，开始小跑。

轰！轰！轰！

地动山摇！庞大的机甲在机库内奔跑起来，卷起的狂风几乎能将人掀飞。但它的动作偏偏又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矫健，与它庞大的体型形成了恐怖的反差。

张烈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写满了见鬼般的不可思议。

“成了……成了！我们真的成了！”方以岑像个疯子，抱着他那宝贝笔记本又哭又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报告！”数据监测员的声音已经破了音，“机体运行平稳！能耗……能耗低于理论值！反推计算，‘引气三层’的战士，能支持它高强度作战超过十小时！”

十小时以上！

这几个字，让在场所有将军的呼吸都粗重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支由钢铁神魔组成的、不知疲倦的军团，正在向地平线开进！

“好！好！好！”为首的老将军一拳砸在桌上，激动得眼眶通红，声音却洪亮如钟，“全功能测试！马上！我要看它的獠牙！”

命令即刻执行。机库尽头，一堵厚达五米的特种合金靶墙缓缓升起，上面鲜红的靶心，刺眼无比。

兵魔体内，蒙展的瞳孔骤然一缩，锁死了那面靶墙。

一个冰冷的指令，在他意识中生成。

“右臂，‘斩阙’战刀，启动。”

兵魔的右臂装甲无声裂开，一柄长达十米的、刀身布满细密符文的巨型战刀，在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中弹出，被钢铁巨手“铿”地一声，稳稳攥住。

刀锋所向，斩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