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的遗泽 第220章 离火之道的初火

无名基地的“神殿计划”核心实验室，中央处理器风扇的嗡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

这里与三天前那个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已是天壤之别。

方以岑和他那群技术狂人，几乎是将整个国家最尖端的材料学与精密仪器制造的底蕴，都压缩进了这个地下空间。

房间正中，那个因过载而报废的金属头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造型极具未来感的全新仪器。

它更像一顶悬浮的银色冠冕，无数淡蓝色的光纤如柳丝垂落，末端精准地悬停在一块巴掌大小的菱形晶体之上。

晶体通体剔透，内部有亿万金色纹路在明灭，那是从欧洲战场回收的“怪物结晶”，经过“盘古”研究组以一种近乎奢侈的方式提纯后，得到的最高纯度灵气载体。

这也是人类目前能找到的，唯一有希望承载“道”的物质。

“各单位注意，‘神殿计划’二次读取实验，倒计时五分钟。”

方以岑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和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样，压抑着一股即将喷发的亢奋。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主控台屏幕上那块晶体的三维模型上，瞳孔里全是光。

防爆玻璃之后，秦政已在读取仪下方落座。

赵美姬和蒙展依然守在他身后，但这一次，两人的神情明显松弛了许多。

见识过上次那天河倒灌般的恐怖神威，他们对秦政的神魂强度，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

“这次的‘杯子’看着可结实多了。”赵美姬压低声音，想让气氛轻松些。

秦政冲她笑了笑，心里却没什么底。

上次仅仅是调动了一丝离火法则的表层信息，就烧掉了上亿的尖端设备。

这次要完整“复制”整个离火大道，哪怕只是基础部分，这块小小的晶体真的能顶住？

他瞥了一眼主控室。

亢奋到神经质的方以岑，还有神情凝重的刘振国与李将军。

算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总不能因为怕烧设备，就什么都不干。

嬴政那个老东西留下的定时炸弹，可不会等他。

“秦政顾问，准备好了吗？”方以岑的声音传来。

“开始。”秦政闭上眼睛。

银色冠冕缓缓下降，垂落的光纤末端，精准无误地贴合在他头部的各处穴位。

没有上次的微弱电流刺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温润的触感，数据流如同液态的金属，无声地渗入他的感知。

“脑波同步率99.9%，连接稳定。”

“灵气晶体谐振频率校准完毕。”

“能量引导阵列启动……能量流稳定，未出现溢出峰值。”

一条条汇报有条不紊。

主控室内的空气却越来越凝滞。

“开始引导，捕捉深层神魂波动！”方以岑对着话筒下达最终指令，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秦政的意识，再度沉入那片浩瀚的金黄之海。

巍峨的黄金神殿，在他的识海中央，散发着永恒而霸道的光。

“老伙计，今天就拿你开刀了。”

秦政的意识体自语一句，熟门熟路地飘向那座代表着“离火”的宏伟大殿。

这一次，他没有在殿门外“预览”。

他的神念，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决绝地探入了那团永不熄灭的橘红色本源火焰之中！

轰——！

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在脑中引爆。

无穷无尽，关于“火”的一切信息、法则、奥秘，不再是奔流的星河，而是被压缩、凝练成一道极致的金色光束，顺着秦政的神念，被强行从神殿中“抽取”了出来！

主控室里，尖锐的警报声再次撕裂了寂静！

但这一次，不再是过载的警告，而是一种持续攀升、仿佛永无止境的高亢蜂鸣！

“捕捉到目标信息流！正在导入一号灵气晶体！”

“信息流强度……天呐！强度正在指数级攀升！”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彻底变调。

“稳住！给我稳住！所有冗余服务器全部并联！过载保护协议拉到最高！”方以岑对着话筒狂吼，双眼因充血而赤红，“加大能量引导！把溢出的精神能量全部导入备用储能矩阵！快！”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这座地下基地的全部电力，都在为这一次史无前例的豪赌提供支撑。

秦政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个高压水泵。

离火大殿是无穷的海洋。

他正试图用尽全力，将整片海洋通过一根吸管，泵到另一个世界。

主动输出，比被动灌顶的负荷高了不止一个量级。

他的意识体金光狂闪，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

不行……信息密度太高了……仪器还是撑不住……

秦政的感知中，那根连接着他神魂与外界仪器的“管道”，已经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痕。

外界的仪器，是个水龙头。

而他放出来的，是消防栓全开的水流！管道即将被撑爆！

必须“降速”！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不能再这样粗暴地抽取！必须进行“编译”和“打包”！

秦政强行稳住即将崩溃的心神，意识体在离火大殿前盘膝坐下，开始用自己对“道”的理解，去强行梳理那股狂暴到足以撕裂宇宙的信息洪流。

凡火、地火、丹火、业火……

他将这些关于“火”的不同层次、不同形态的法则概念，用神魂之力强行捕捉、拆解、重组，再将它们压缩成一个个更小、更有序的“信息数据块”。

然后，再将这些“数据块”按照从易到难的顺序，有条不紊地，通过那根濒临极限的“管道”传输出去。

主控室里，方以岑正要下令切断连接。

屏幕上，那条已经冲破理论阈值、代表信息流强度的红色曲线，竟奇迹般地开始缓缓回落。

总量依然庞大到恐怖，但它不再是狂暴的脉冲，而是变成了一股稳定、持续、可以被测量的洪流。

“稳住了！他稳住了！”白教授激动地抓住方以岑的胳膊，“秦政他……他在主动控制输出！他在用自己的神魂，给信息‘编码’！”

方以岑也看懂了，他眼中的狂热几乎要烧穿防爆玻璃。

“他不是U盘……他妈的，他是一个活的超级服务器！自带操作系统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读取仪下，秦政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汗水濡湿了他的衣物，汇成水流滴落在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种高强度的神魂操作，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榨干式的消耗。

终于，在他感觉自己意识即将彻底燃尽的那一刻。

主控室里，那块菱形晶体的三维模型，猛地绽放出一片璀璨夺目的橘红色光芒！

“报告！信息流传输中断！”

“一号灵气晶体数据写入完成！封存程序自动启动！”

“数据完整度……百分之百！无损！是百分之百的无损复制！”

当最后一名研究员用嘶哑颤抖的声音喊出这句话时，整个主控室，陷入了长达三秒的绝对死寂。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爆发！

成功了！

他们，将神话传说中的“大道”，将那虚无缥缈的法则，完整地、不差分毫地，从一个人的大脑里，复制到了一块物质之上！

这是人类文明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

其意义，远超普罗米修斯盗火！

方以岑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抱着身边的白教授又笑又叫。

李将军和刘振国，这两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也紧紧握着手，眼眶泛红，身体因极度的激动而轻微颤抖。

秦政摘下头冠，整个人虚脱般陷进椅背，胸膛剧烈起伏。

赵美姬立刻上前扶住他，眼里的心疼与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感觉怎么样？”

“被掏空了。”秦政吐出一句苦笑，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成功了。

他将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撬下来了一小块，交到了国家手里。

刘振国快步从主控室走出，来到秦政面前，没有说任何感谢或恭喜。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秦政，然后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拍之中。

“这块晶体……”刘振国转向方以岑，声音因激动而沙哑，“现在，它是什么？”

方以岑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宣告：

“它不再是晶体。”

“它是一部‘功法’，一部活的、完整的、直指大道的‘离火真经’。”

“理论上，任何一个神魂足够强大的人，只要通过特定的仪式和仪器，就能读取、感悟其中的法则，就像秦政顾问在他的识海神殿里所做的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那块静静悬浮在无菌舱内，散发着橘红色微光的晶体。

那不是一块石头。

那是一把钥匙。

一把通往超凡，通往金丹大道的钥匙！

良久，刘振国才缓缓开口，问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屏息的问题。

“那么，谁来做第一个……推开这扇门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赵美姬的身上。

她的先天道基，正是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