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的遗泽 第143章 石中剑的狂潮

英国，伦敦，唐宁街十号。

首相官邸的地下掩体，空气比二战最黑暗的日子还要凝滞。

呛人的雪茄烟雾与廉价速溶咖啡的酸腐气味纠缠不休，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皇家异常事务处的执行主管，雷金纳德·哈灵顿爵士，正用一块丝绸手帕徒劳地擦拭着额头。

冷汗像是从他的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一股冰凉的绝望，怎么也擦不干净。

“首相先生，局势……已经彻底崩盘了。”

他的嗓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每一个字都透着通宵未眠的疲惫。

他面前的全息屏幕分裂成数十个窗口，像一堵由灾难组成的墙，正实时播放着来自全球的新闻直播。

cNN的当家主播，正用一种亢奋到颤抖的语调播报：

“……就在数小时前，一段由中国‘守护者’特遣队记录的视频在全球网络被引爆！它证实了流传千年的亚瑟王神话——‘卡美洛’，一个真实存在的亚空间！更令人疯狂的是，在他们被驱逐后，传说中的圣剑，Excalibur，出现在了康沃尔郡的田野上！”

bbc的画面里，记者站在混乱的人潮外，声音几乎被淹没：

“……‘当王者之心与骑士之魂的执掌者，拔出此剑之时，阿瓦隆之路将为尘世重开。’这是那神秘存在留下的原话！这是否预示着，不列颠，乃至全世界，将迎来一位新的君王？白金汉宫至今三缄其口……”

半岛电视台的镜头则对准了边境：

“……数以万计的人正从世界每个角落涌向康沃尔郡。希思罗机场已经瘫痪，英吉利海峡隧道入口的车辆堵塞长达数十公里。英国政府已宣布紧急状态，关闭所有边境口岸，但这根本无法阻挡被神话点燃的狂热人潮……”

屏幕上，一幅幅画面，宛如末日降临前的最后狂欢。

有人驾驶着私人飞机在禁飞区边缘盘旋，被皇家空军的战斗机驱赶。

有人开着豪华游艇，试图从不知名的小港口登陆。

甚至有几个环保主义者，划着皮划艇，试图以最“纯粹”的方式横渡海峡，被边境巡逻队捞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指向那片插着一把古老长剑的绿色田野。

“一群疯子！全都他妈的是疯子！”

内政大臣猛地一拍桌子，滚烫的咖啡溅了他一手，他却毫无知觉。

“我们的边境警察和军队就快哗变了！他们拦不住！没人能拦住这群被一千年前的故事冲昏头脑的白痴！”

首相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一言不发。

与这些涌入国境的狂热民众相比，他有更大的麻烦。

他的私人秘书递来一份加密通讯记录，上面的徽章是温莎城堡的纹章。

“王室怎么说？”首相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秘书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殿下……王室表现出极度的忧虑。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能够保证，一旦有人拔出那把剑，他……或者她，会宣誓效忠于现有的王权。”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句问话背后的恐惧。

温莎王朝，血统源自德国。

而那把剑，代表的是最古老、最纯粹的不列颠之王。

如果真有一个天命所归的“亚瑟王”横空出世，登高一呼，整个联合王国的法理基础都会瞬间崩塌。

那不是政治危机。

那是文明层面的颠覆。

“我们能怎么办？”雷金纳德爵士苦涩地开口，“我们已经试过了。军情六处的王牌特工，我们秘密保护的一些拥有稀薄凯尔特血脉的‘后裔’，全都失败了。那把剑就像是直接长在了地球的地核上，纹丝不动。”

“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我们。我们不能用暴力清场，那会让我们成为全球公敌。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这场灾难，变成一场……至少表面上可控的‘选秀’。”

首相抬起头，眼神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断取代。

“你的方案。”

“开放现场，建立秩序，让所有人都来试。”雷金纳德爵士调出一份文件，“但每个人在尝试前，必须签署这份协议。”

文件标题：《未来之王责任与义务法案》。

核心条款只有一条：无论拔出圣剑者是何国籍、何种身份，一旦成功，将自动获得英国国籍，并宣誓永远效忠于联合王国及其君主，其所有超凡能力，都将用于扞卫王国的利益。

“一张废纸！”内政大臣几乎要笑出声，“如果真有人能拔出那把剑，他将是能与神明对话的存在！他会在乎我们凡人的法律？”

“但这至少是一个姿态。”雷金纳德爵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现实碾碎的无力，“向全世界，也向王室表明，我们尽力了。我们试图将这股不可控的力量，纳入现有秩序。至于之后……”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就只能祈祷上帝保佑女王了。”

……

康沃尔郡。

昔日宁静的田野，此刻已沦为一个巨大的、混乱的露天营地。

帐篷、房车、临时窝棚绵延数里，空气中混杂着烤肉、啤酒、汗水与泥土的复杂气味。

数万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心那片被临时护栏围起来的区域。

石中剑，静静地插在那里，对周围的喧嚣与狂热无动于衷。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华尔街金融大鳄，用尽了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力气，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把剑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下一个！”穿着防爆服的英国警察，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一位来自印度的瑜伽大师走上前，他没有用手，而是盘腿悬浮在空中，试图用所谓的“精神力量”撼动圣剑。

半分钟后，他满头大汗地落回地面，失魂落魄地摇着头退了下去。

一个刚拿下大力神杯的巴西足球巨星。

一个来自俄罗斯、能徒手掀翻坦克的退役举重冠军。

一个宣称自己是圣殿骑士团直系后裔的法国老贵族……

一个又一个在各自领域被冠以“王”之名号的人，在这块顽固的石头面前，都成了全世界直播镜头下的笑柄。

人群的外围，几名伪装成游客的中国对策局探员，正通过针孔摄像头，将这场全球直播的闹剧实时传回北京。

“简直是场马戏表演。”一名年轻探员低声吐槽，“这帮老外，真以为这是在抽奖？”

“不，这不是马戏。”

带队的组长，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特工，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把剑。

“这是一个‘筛选器’。它正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那个唯一的答案。”

就在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加密的短促指令。

“总部命令：停止观察，数据打包回传。你们有新任务。”

“什么任务？”

“欧洲特遣队将从欧洲各地前往英国。”

“所有人都需要尝试进行石中剑的试炼。”

年轻探员愣住了。

“我们的人……也要去凑这个热闹？我们能……符合那个什么‘王者之心、骑士之魂’的标准？”

老特工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不知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我们必须试。”

“因为我们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未来’这东西，也必须攥在我们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