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渣柱 第214章 孽债缠身楼顶劫 舍命相救情难偿

杨元走了，带着他简单的行李和满身尚未痊愈的伤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于海棠的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于海棠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复杂地舒了一口气。屋子里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儿子于浩彬在婴儿床里咿呀学语的声音。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掠过心头，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不该存在的负担。然而，这轻松如同昙花一现，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纠结与茫然，像无数细密的蛛网，层层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杨元瘦削孤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胡同口，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他舍身挡刀时那决绝的眼神，医院里他忍着疼痛却对她露出的憨厚笑容，以及……以及那两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带着赎罪般的温柔却又无比炽热的侵略……他的汗水，他的喘息，他小心翼翼仿佛对待珍宝般的触碰……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交织、回放。

“我这是怎么了？”于海棠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不该有”的思绪驱逐出去。她不断提醒自己，她是何雨柱的女人，浩彬是何雨柱的儿子，她的前程、她的一切都是柱子哥给的。杨元只是一个意外，一段必须斩断的孽缘。可心底某个角落，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质问：真的只是意外吗？那个男人，用他的方式，几乎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甚至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用生命护住了她。

这种矛盾撕扯着她，让她坐立难安。她强迫自己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技术学校刚刚步入正轨，大专班和技工班的事务千头万绪，还有不少人际关系需要打理。她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但杨元离开时那黯淡绝望的眼神，总在不经意间撞入她的脑海，让她的心猛地一抽。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斜照进办公室，于海棠正埋头处理一份关于下学期课程设置的报告。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教务处的一位老师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于……于校长！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于海棠心头一紧，霍然起身：“怎么回事？慢慢说！”

“是……是那个被开除的学生，王磊！他……他不知道怎么从看守所跑出来了！他抱……抱着您的儿子，上……上了行政楼的楼顶！”那位老师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来。

轰——！

于海棠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瞬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她一把扶住桌子，指甲几乎掐进了木头里，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说什么？！浩彬？！他抱走了浩彬？！”

“是……是的！他指名要见您，说……说如果您不去，他就……他就抱着孩子跳下去！”

“浩彬——！”于海棠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什么仪态，什么稳重，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像一头发疯的母兽，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朝着不远处的行政楼狂奔而去。高跟鞋跑掉了，她也浑然不觉，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儿子！她的浩彬！

行政楼下已经围满了人，学校的老师、保安、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学生，所有人都仰着头，惊恐地望着楼顶。七层高的楼顶边缘，一个瘦小的、穿着肮脏看守所号服的身影清晰可见，他怀里紧紧箍着一个襁褓，那正是于浩彬！

“浩彬！我的孩子！”于海棠看到那个小小的襁褓，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就要往楼里冲。

“于校长！不能上去！太危险了！”几个男老师连忙拦住她。

“放开我！他是我儿子！！”于海棠双目赤红，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

就在这时，楼顶的王磊看到了她，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于海棠！你终于来了！上来！你给我一个人上来！不然我现在就松手！”他说着，真的将孩子往楼外悬空探了探。

楼下的人群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

“我上去！我这就上去！你别动我儿子！！”于海棠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她推开阻拦的人，像一道风般冲进了楼道。

………

楼顶，风声呼啸。

王磊站在边缘，脸上混杂着疯狂、怨恨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他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却因为一时贪念偷了同学的手表，被学校坚决开除，人生瞬间坠入深渊。他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了严格执行校规的于海棠身上。

看着于海棠跌跌撞撞地跑上楼顶，脸色惨白，赤着双脚，头发凌乱，早已没了平日女校长的威严与风采，王磊扭曲地笑了：“于大校长，你也有今天！”

“王磊，你冷静点！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先把孩子还给我！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于海棠强忍着眩晕和恐惧，试图稳住他。

“无辜？那我呢？！我就是偷了个东西，你们就把我一辈子都毁了！！”王磊激动地大喊，手臂又往外伸了伸，“谈条件？好啊！你过来，换你儿子！让我看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校长，敢不敢为了你儿子死！”

于海棠没有丝毫犹豫，她死死盯着王磊手中那个小小的、似乎在蠕动哭泣的襁褓，一步步向前走去：“好！我换！你把我儿子放过来！”

“妈……妈妈……”也许是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也许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襁褓里的于浩彬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呓语。

这声模糊的“妈妈”，像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于海棠的心理防线。她的眼泪决堤而出，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浩彬别怕，妈妈来了！王磊，我过来了，你放了我儿子！”

她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个疯狂的边缘。

楼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人报了公安，但刺耳的警笛声似乎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楼顶通往楼梯间的阴影处，借着水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极其艰难地爬上了平台。是杨元！

他本来已经收拾好心情，接了母亲到新楼，想彻底远离这个让他爱不得、恨不得、却又无比眷恋的女人和“家”。他想最后来看一眼，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于海棠办公室的窗口。却不想，撞见了这惊魂一幕。他看到于海棠像丢了魂一样冲进大楼，听到楼下的议论，瞬间明白了一切。

几乎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忍着身上伤口被牵扯的剧痛，利用对学校楼宇结构的熟悉（他曾以于海棠丈夫的身份帮忙处理过一些杂事），从另一侧废弃的维修梯爬了上来。他不敢惊动王磊，只能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一点点匍匐前进。

就在于海棠走到距离王磊只有三五步远的地方，王磊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疯狂和同归于尽的决绝，他猛地将手中的襁褓向于海棠的方向一抛，同时伸出脏污的手，一把抓住于海棠的手臂，就要往楼外带！

“啊——！”楼下惊呼震天。

“浩彬！”于海棠看着被抛出的儿子，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接。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杨元动了！他像一头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猎豹，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个划着抛物线坠落的襁褓！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伤口似乎在这一刻尽数崩裂，但他顾不上了！

在襁褓即将触地的前一瞬，他成功地用自己的双臂和胸膛接住了孩子！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但他死死抱住，顺势一个翻滚，用自己的脊背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然后将孩子小心翼翼地、稳稳地放在了相对安全的水泥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之间。

而另一边，王磊的手已经抓住了于海棠，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一起向楼外倾覆！

“海棠！”杨元放下孩子，扭头看到这景象，目眦欲裂！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着本能，再次猛扑过去，一只手死死抓住于海棠的另一只胳膊，用尽平生力气向后拉扯！

“砰！”

于海棠被这股力量猛地拽了回来，重重摔在楼顶平台上，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但终究是脱离了死亡的边缘。

而杨元，却因为这全力一拉，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与收势不住、满脸惊愕和疯狂的王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啊——！”

“不——！”

两声短促的惊呼和于海棠撕心裂肺的尖叫混杂在一起。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杨元和王磊纠缠着，如同断线的风筝，从七层高的楼顶，直直地坠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于海棠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身影急速下坠，杨元那瘦弱的、甚至有些佝偻的身影，在她眼中被无限放大，最后狠狠地砸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不——！！！”于海棠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丝破碎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楼顶边缘，向下望去。

楼下，一片混乱。人群尖叫着四散退开，又忍不住围拢上去。鲜红的血液，正从两具扭曲的身体下缓缓蔓延开来，刺目得让她几乎晕厥。

杨元……那个总是带着憨厚笑容，默默为她打理一切，为她挡刀，在她“危险”时侵犯了她却又在她真正危难时舍命相救的男人……就这么摔下去了？

为了救她，救她的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他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将他的一切，如此惨烈地、不容拒绝地烙印在她的生命里？

巨大的冲击、恐惧、愧疚、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看着楼下那滩刺目的红，看着那个再也无法动弹的身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在她面前轰然崩塌。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又看到了杨元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卑微爱意的眼睛，正静静地、哀伤地望着她。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